深夜里发公告，这事儿本身就透着一股子“懂的都懂”的劲儿。

商务部这几下连击，不声不响，没开新闻发布会，没搞什么大张旗鼓的宣传，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挂在官网上。外行人一看，一堆编号，一堆术语，头昏脑涨，划过去就看下一条娱乐八卦了。

但你要是个在局里的人，或者是个像我这样，在互联网的犄角旮旯里看了十几年风风雨雨的老油条，你就能闻出这空气里不一样的味儿。

这味儿，叫“摊牌”。

这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政策微调，更不是什么为了应付环保检查的临时抱佛脚。说白了，这就像一个闷声发大财的人，在牌桌上被人当“傻子”欺负了好几十年，突然有一天，他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副新牌，往桌上一拍，淡淡地说：“从现在起，按我的规矩来。”

所有人都得愣一下。

有意思的是，这几十年来，关于稀土，咱们听得最多的故事版本，是一个悲情故事。一个家里有矿、富得流油的“地主家的傻儿子”，愣是把黄金卖出了白菜价，不，猪肉价。原文里这个比喻用得好，但还不够狠。猪肉好歹还得花钱养，咱们当年卖稀土，是连地都不要了，挖出来，带着土，贱卖给你，污染全留给自己，换回几张绿纸片，还乐呵呵地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我估摸着，那时候不少人心里想的是，这玩意儿叫“土”，不就是土吗？咱国家地大物博，土多的是，挖点卖了换外汇，多好。

他们不知道，这“土”里，藏着的是未来。是你的手机屏幕能不能更亮，是新能源车的电机能不能更轻，是导弹能不能精准地找到它该去的地方。这些东西，不是噱头，是人家卡你脖子的时候，你能不能喘上气来的命根子。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个人，徐光宪老先生。

这名字，现在没多少年轻人知道了。但在我看来，这才是咱们真正的“国士”。上世纪八十年代，大伙儿还一门心思琢磨怎么“引进来”的时候，老先生带着一帮人，在实验室里“摇、测、算”。那是个什么情景？我没亲眼见过，但我能想象。就是一群书呆子，对着一堆瓶瓶罐罐，用最笨的办法，像老中医熬药一样，硬生生把稀土的纯度，从一锅大杂烩，提纯到了99.99%。

这叫什么？这叫守门。

人家在前面给你守着国门，守着民族工业的命脉。结果呢？门守住了，家里人却忙着把家当往外搬。从1990年到2005年，咱们的产量翻了好几番，直接把全球市场给“洗”了。国外的矿场一看，好家伙，你这卖得比我开采成本还低，我还开什么？关门大吉，转头从你这儿买。他们买回去，不是立马就用，而是堆在仓库里，囤着。

你看这操作骚不骚？他们用着从咱们这儿白菜价买来的稀土，搞研发，做高端产品，然后反手把这些高科技玩意儿，以天价再卖给我们。我们呢？赚了个挖土的辛苦钱，还得治理被污染的河流和土地，典型的“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事儿就像你辛辛苦苦种了一片顶级的有机蔬菜，结果被人三块钱一斤全包圆了。他转手做成高档沙拉，一份卖你三百。你还觉得挺有面子，能在五星级酒店吃上沙拉了。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徐光宪老先生看不下去了，2005年、2006年，两次上书，老爷子说话也直，就差指着鼻子骂了：咱不能这么败家啊！再这么挖下去，二三十年家底就空了！

这话，总算是被人听进去了。

于是，咱们开始折腾。先是搞配额，限制出口。你猜怎么着？人家不干了。美国带着一帮兄弟，直接把咱们告到了WTO。理由冠冕堂皇，“自由贸易”。这词儿特好使，打人的时候是棒子，护自己的时候是盾牌。结果，我们败诉了。2014年，配额放宽。

很多人当时觉得，完了，又得回到老路上去了。

但要我说，那一巴掌，挨得好，挨得及时。它让我们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在人家的规则体系里，光靠关门堵路是行不通的。你想当玩家，就得学会利用规则，甚至，去创造规则。

那次败诉，就像一剂清醒针。从那以后，咱们的思路变了。

不再是简单粗暴地“不许卖”，而是开始玩“整合”。你想想，以前国内几百家稀土企业，像个乱糟糟的菜市场。你卖十块，隔壁为了抢生意，立马挂个牌子卖九块。你俩杀得眼红，旁边看热闹的买家心里都乐开了花。现在呢？国家队下场，整合成北方稀土、南方稀土几大巨头。菜市场没了，变成了井然有序的超级大卖场。你想买？行，就这几家，价格大家商量着来。内部不打了，枪口一致对外。

这叫什么？这叫“攘外必先安内”。

把家里拾掇利索了，底气就足了。然后，更深层次的布局就开始了。2020年的《出口管制法》，直接把稀土的地位提到了国家安全层面。这就不再是简单的商品了，而是战略物资。

铺垫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到了这次深夜公告的“亮底牌”环节。

关键在哪儿呢？在“许可证”这三个字上。

以前的配额制，好比是超市限购，每人每天只能买两袋盐。虽然有限制，但只要你排队，总能买到。现在的许可证制，逻辑完全变了。它好比是你要进一个高端会所，不是有钱就行。你得先提交申请，说明你的身份，你要干什么，你的目的纯不纯。会所老板要亲自审核，看你顺眼，觉得你不会在里面搞事，才给你发一张会员卡。他要是觉得你来者不善，对不起，门口保安会客客气气地请你离开。

看到了吗？控制权，从“量”的控制，升级到了“质”的审批。

主动权，一下子就回到了我们自己手里。价格谈不拢？货期谈不拢？不好意思，你的申请可能要多审几天。想拿我们的稀土去造武器对付我们？不好意思，你的申请永远在审核中。

这套组合拳打出来，西方那边能不坐不住吗？短期内，相关稀土产品的价格暴涨三倍，这只是个开始。这传递的信号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时代，结束了。我们不仅要卖，还要决定卖给谁、怎么卖、卖多少钱。我们要建立自己的定价中心，比如包头那个稀土交易所，让价格不再是某个西方咨询公司嘴里吐出的数字，而是由真实的交易、真实的供需来决定。

当然，路还长。上游的资源优势，怎么转化成下游的高端应用优势，这还是个硬骨头。咱们现在能做到把“土”炼成“金”，但怎么用这些“金”去打造出全世界都抢着要的“皇冠”，还得下苦功夫。别再走那种卖原料、亏利润、坏环境的老路。

回看这段几十年的历史，真是让人唏嘘。从徐光宪老先生的振臂一呼，到WTO的败诉，再到今天悄无声息的“许可证”制度。我们摔过跟头，吃过大亏，也走过弯路。但好在，我们总算学会了怎么在牌桌上保护自己的牌，甚至开始学着自己制定游戏规则。

这盘大棋，我们下了几十年，才刚刚把棋盘摆正，把棋子理顺。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个低头挖土、抬头数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接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就说到这儿，这回的“紧箍咒”，你觉得能念好吗？评论区掰扯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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