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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锦自幼没人疼,所以对唯一关心她的陆远泽爱得死心塌地

点击次数:127 意昂体育介绍 发布日期:2025-07-26 07:15:53
图片来源于网络 第一章留在太子府 太子府。 “小姐,趁现在嬷嬷喜娘们都去吃酒了,咱们赶紧跑吧?” 姜云锦被一阵急切的叫声喊醒。 她睁开眼看着挂着红绸囍字的喜房,以及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发现自己居然重生到了嫁给裴谦的当晚。 为救她而被陆远泽打

图片来源于网络

第一章留在太子府

太子府。

“小姐,趁现在嬷嬷喜娘们都去吃酒了,咱们赶紧跑吧?”

姜云锦被一阵急切的叫声喊醒。

她睁开眼看着挂着红绸囍字的喜房,以及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发现自己居然重生到了嫁给裴谦的当晚。

为救她而被陆远泽打死的丫鬟玉竹,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玉竹见她坐着不动,一把拉起她往外走,“太子一会儿就要进来掀盖头了,咱们快点跑,陆公子正在外头等着接应小姐呢!”

姜云锦一愣。

逃婚,没错。

她和太子从小订下婚事,但姜云锦早已心有所属。

上辈子她就在新婚当晚逃跑了,可惜被裴谦半路拦住,为了逃走,她拿刀抵在脖子上以命相逼,纠缠中还不慎刺伤了裴谦的右手。

裴谦右手的血染红了半截衣袖,红着眼站在原地看她远去。

她如愿嫁给了宁德侯世子陆远泽。

可是后来呢?

她嫁过去才知道,陆远泽根本不爱她。

陆远泽娶她只是为了他心爱的表妹薛婉儿。

薛婉儿体弱多病,陆远泽听一位善巫蛊的术士说,药人心头血可救命。

陆远泽娶她进门后,总是以补身体为由让她服用各种汤药。

她后来才知道,陆远泽这是要把她养成一个药人,取她的心头血救薛婉儿的命。

她犹记得自己临死前,陆远泽手中冰冷的刀刃一点点刺进她的心口,鲜血从她心口处渗出。

“能用你的命换她一命,也算是你的福气。”陆远泽冰冷地看着她道。

想到这儿,姜云锦忍不住浑身发抖。

不!她这辈子绝不重蹈覆辙!

“我要留在太子府。”姜云锦撇开玉竹的手。

“小姐!”玉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小姐喜欢的是陆公子,为什么突然决定要留在太子府呢?”

姜云锦镇定道,“玉竹,我以后再向你解释,反正我现在要留下来。”

留在裴谦身边,是她目前唯一的活路了。

她父亲是京城名医,她之所以能和太子结下亲事,也是因为父亲曾救过先皇后的命。

可惜父亲早逝,姑母继承了父亲的医馆药铺,她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也跟着姑姑长大。

但姑姑姜氏对她并不好,把她她当奴婢使唤,不仅要她在药铺中干粗活,还要她像丫鬟一般伺候比她还长几岁的堂姐。

与其回去过非打即骂的苦日子,还不如留在太子府。

至少不用挨打挨骂,更不会被人剜心取血。

而且据她的了解,裴谦为人善良且洁身自好,是个正人君子。

即便裴谦不喜欢她,只要她乖乖留在太子府中不生乱子,日子也比上一世嫁给陆远泽要好过得多。

“小姐,您不管陆公子了吗?您这一留下来,陆公子不准就要被林姑娘给抢走了!”玉竹十分着急。

姜云锦闻言一笑。

玉竹口中的林姑娘便是姑母的女儿林雪儿。

林雪儿总是嫌弃姜云锦在她家吃住,从小没少欺负姜云锦,抢姜云锦的东西。

当然,林雪儿也喜欢陆远泽,不少次当着她的面说要把陆远泽抢走。

既然如此,那便把陆远泽送给她吧!

等林雪儿嫁到陆家后,就会发现陆家早已心有所属,娶妻只是为了培养一个药人,给他的表妹取心头血续命!

与此同时。

应酬完宾客,本应去喜房为新娘子掀盖头的新郎官,却坐在书房中一动不动。

裴谦听着外面喧哗的贺喜声,双眸露出惊异之色。

他在查案途中不慎落入流匪的圈套,被一箭射中心口后居然重生了。

而且正好重生到娶姜云锦这天。

姜云锦。

裴谦嘴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坚毅的眼神中闪过几分伤神。

她现在应该正计划着怎么逃出太子府,然后和陆远泽相聚吧。

裴谦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未被刺伤的右手灵活完好,不似上一世那般毫无知觉。

裴谦想起上一世他因阻止姜云锦逃婚而被她刺伤的场景,嘴角露出几分苦涩。

姜云锦就这么讨厌他吗?

既然如此,他这辈子就放她离开,绝不再阻拦她和陆远泽!

两三个时辰过去,已快到后半夜。

喜宴上的宾客早已离去,府中只剩下守夜的下人和喜娘。

想必她已经逃出太子府与那陆远泽团聚了吧。

裴谦这才起身朝喜房走去。

“太子殿下!”守在喜房外打瞌睡的玉竹被突然出现的裴谦吓了一跳。

这也不怪她害怕,裴谦的长相不似陆远泽一般温润如玉,而是凌厉冷峭,毫无笑意的狭长凤眸更添几分肃冷,这府中的下人几乎都怕他。

裴谦冷眼看着一惊一乍的玉竹,“你主子都走了,你还守在这儿干什么?”

同时裴谦忍不住担心,这天黑路远的,姜云锦一个人跑回去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可别半路出什么意外。

等反应过来后,裴谦心烦地蹙眉,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她都逃婚了自己居然还在担心她的安全。

从上辈子姜云锦逃出这太子府那一刻,他们就已毫无干系才是。

裴谦冷着脸推开房门,这间喜房原本是他的卧房,迎亲前,他特意叫下人改成喜房的。

但现在看来,应该用不着了,他要叫人把这屋里的红绸囍字撤掉,恢复原貌。

裴谦走进里间,眼前的一幕将他震惊在原地。

大红喜色软榻上,婷婷玉立的少女端坐在那儿,一身绯红嫁衣上的凤凰展翅欲飞,头戴珠花锦丝缠枝凤冠,发冠的赤金流苏轻轻地垂在少女雪白的脸颊旁。

一帕红盖头遮住少女大半张脸,但小巧精致的下巴和樱桃般的红唇微微显露出来。

这一身婚服分量不轻,但她却那么端庄淑仪地坐在那儿,没有丝毫失礼之处。

裴谦惊讶地止住脚步,站在不远处看她。

她居然没有走!

第二章姜云锦居然主动挽留他

“太子殿下。”

一道娇柔清丽的嗓音把裴谦唤回神来。

他看着床上坐着姜云锦,目光复杂。

她为什么不趁机逃走?她真要留下来和他成亲吗?可她明明那么讨厌自己!

还是说,她害怕她逃婚后,自己会迁怒姜家?

呵!姜云锦把他裴谦看成什么人了。

他可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若她执意不愿意嫁给自己,他放她离开便是!

姜云锦见裴谦一直不来掀盖头,心中一阵疑惑。

突然,挡在她眼前的红帕被挑开,裴谦那张英气俊朗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只是,裴谦的表情太过冷肃阴沉,让姜云锦心生不安。

是她哪里失礼了吗?裴谦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生气?

姜云锦微微抬眸看着裴谦,放柔声音乖乖地喊了一句,“夫君。”

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她态度够好,他就挑不出她什么刺。

裴谦闻言反应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姜云锦,耳尖微红,“你……”

她怎么……怎么能张口叫他夫君?

她上辈子不是宁死都不肯嫁给他么?

或者说,她这是在讨好他,好让他放她离开?

姜云锦看着裴谦耳廓上的红晕,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这么纯情,听她叫一句夫君就害羞了?

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的传言,她尚在闺阁之中就听说过。

但当时她还怀疑是杜撰,现在看来这传言居然是真的。

而且上一世她在宁德侯府待到死,都没有听说过裴谦娶妻纳妾的消息。

得知裴谦态度冷淡是害羞的缘故,姜云锦瞬间放松多了。

“请夫君与我共饮合卺酒。”姜云锦主动站起来,端起桌上的其中一杯递给裴谦。

既然裴谦害羞,那她就主动点吧。

裴谦看着主动把合卺酒递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的姜云锦,目光有些复杂。

“你当真要做我的太子妃?”裴谦如墨般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姜云锦,仿佛在确认什么。

“嗯!”姜云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拿着酒杯的细白手腕与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交缠。

没有丝毫不情愿,倒有些迫不及待。

裴谦的眼神一暗,声音低沉,“你可想好了?喝了这杯酒,你我就成了夫妻,可再无反悔的余地。”

“成亲之后,你心里再不许装着旁人,你可能做到?”裴谦意有所指道。

姜云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让她白皙的脸颊染上薄红,“那是自然。”

她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裴谦一愣,片刻后也将杯中酒饮尽。

不管姜云锦方才的话有几分真,只要她承诺了,从今日起便是他的太子妃,她和陆远泽之间再无半分可能!

一切做完,接下来便该同榻而眠了。

姜云锦还未开口说话,裴谦先道,“你先睡吧,我还有急事处理,今晚就在书房歇下了。”

虽然姜云锦今晚还未对他表露过讨厌,但他心里清楚,姜云锦心里没有他,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强行与她圆房。

听了这话姜云锦一愣,裴谦这是要让她独守空房?

不行!

这事若传出去了,她岂不是要被人看轻、被人欺负?她在这府里还有太平日子过吗?

裴谦的衣角突然被一只柔软纤细的手拉住。

姜云锦看着他道,声音温温柔柔道,“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太子殿下若不留下,传出去恐怕生出流言蜚语。”

“而且明日要进宫见,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恐怕会责备云锦。”

姜云锦上辈子在各种皇室宴会上见过皇后,知道当今皇后李氏是个严厉挑剔的。

她以后要想过得好,就不能落人口舌。

起码,表面功夫要过得去。

今晚说什么也得让裴谦留下。

想到这儿,姜云锦眸泛水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裴谦愣住了,姜云锦根本不喜欢他,听到他主动去别处睡下不应该开心才是吗?

姜云锦居然主动挽留他?

裴谦怔愣的片刻,姜云锦生怕他反悔,主动上前一步要替他宽衣解带。

“太子殿下,臣妾为你宽衣可好?”

姜云锦的手刚触碰到裴谦的腰带,便被裴谦一把抓住。

裴谦捉着她的手臂,语气带着三分恼火,“姜云锦,你知道你干什么吗?”

她明明不喜欢他,又为何要这样三番五次地撩拨他?

“臣妾在服侍殿下就寝啊。”姜云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无辜地看着他,“服侍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妥吗?”

看着姜云锦那双温柔纯真的眼睛,裴谦倒是答不出来了。

裴谦松开姜云锦的手。

忽然,“啪嗒”一声,一样东西从姜云锦的袖中掉落。

两人同时往低头看,只见一柄短刀躺在地上。

姜云锦的表情瞬间惊慌失措,裴谦稍稍缓和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殿下,我……”姜云锦慌了神,这柄短刀是她偷偷藏在袖中等着逃婚用的,可她偏偏忘了收起来。

现在好巧不巧让裴谦看到。

不知裴谦会不会起疑心……

“殿下,这短刀是臣妾惯常带在身边防身用的。”姜云锦急忙扯了个谎。

她这话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重活一世的裴谦。

他看着那柄短刀,正是上辈子刺穿他右手的那一柄。

“防身?这是你逃婚用的吧?”裴谦脸色阴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陆远泽正在府外等着接应你吧。”

姜云锦小脸瞬间煞白,裴谦怎么知道?

下一秒她便想明白了,裴谦可是权势通天的太子,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呢?

眼看裴谦冷着脸转身要走,姜云锦咬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下一秒,裴谦感到自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一双雪白的手臂圈在他的腰上。

裴谦顿时浑身一僵,转过身看着抱他的人,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殿下,”姜云锦狠狠挤了两滴眼泪,可怜兮兮道,“云锦对太子殿下一往情深,那宁德侯府的陆公子也不过有几面之缘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若太子殿下不相信,云锦只能以死明志了。”姜云锦说着,作状就要去捡地上的刀。

她还未碰到,地上的刀便被眼疾手快的裴谦一把踢开。

裴谦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尤其是听到她说对他一往情深,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他走到床边,拿起一床锦被铺到侧榻上,“今晚我睡在榻上。”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拿刀做什么?”

姜云锦闻言止了眼泪,“那太子殿下今晚会歇在这儿吗?”

裴谦点点头。

姜云锦这下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果然,裴谦这人就是面冷心软。

他跟她圆不圆房不重要,只要留下就好。

“我来替殿下铺床吧。”姜云锦热心道。

裴谦还未开口拒绝便被挤到了一边。

看着姜云锦忙前忙后的样子,裴谦真的不明白了,姜云锦明明不喜欢他,为何要对他如此体贴温柔呢?

第三章 好大一口锅

姜云锦躺在床上,她看了眼侧榻上的人。

以今晚发生的一切来看,裴谦确实如她所了解的那般,是个很好的人。

虽然冷了点,但心底却不错。

这一世,她一定要留在太子府中好好过日子,而且,她还要把父亲手中的医馆夺回来。

还有……她要帮裴谦躲避掉陆远泽和翊王的陷害。

上一世,翊王裴恒为了篡取太子之位,没少暗中联合陆远泽谋划陷害裴谦。

她因着嫁进陆府,能自由进出陆远泽书房的缘故,对他们的这些阴谋一清二楚。

据她所知,大概一个月后,翊王裴恒就会接着调查官员贪污一案诱使裴谦去民间查案,以此借机在途中埋伏刺杀。

上一世裴谦在这场刺杀伤及心脉,虽然最终救了回来,但身体大不如从前。

她一定要设法帮裴谦避开这场祸事。

这么想着,姜云锦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梦,梦到自己死前那一幕,还梦到了陆远泽那张可怖的面孔。

她被吓得哭起来。

侧榻上的裴谦此时还未睡着,刚重生就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让他一时有些接受。

这一世姜云锦居然嫁给他了,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突然,他听到纱幔中传来小小的抽泣声。

裴谦点亮蜡烛从床上坐了起来。

“云锦?”裴谦隔着床幔小声喊了一句。

床上的人缩成小小一团,仍在哭泣,像是落入了梦魇。

裴谦犹豫了一下,掀开了床幔。

只见姜云锦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巧精致的脸庞,白腻的脸颊上有泪珠滑落,很是可怜。

裴谦心头一痛,他竟然忍不住坐在床头轻轻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睡觉一般。

岂料他刚坐下,睡梦中的姜云锦突然伸出纤细的手臂将他一拉,他被猝不及防地拽倒在床上,一具软软热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裴谦顿时浑身僵硬,被姜云锦贴近的皮肤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姜云锦!松手!”

裴谦从来没离女人这么近过,他有些慌张无措。

可姜云锦不仅没撒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她在可怕的梦魇里听到了裴谦在喊她,她如同得到救命稻草一般本能地将人抱住。

任凭裴谦如何,姜云锦都不松手。

折腾了好一会儿,裴谦认命般地就着这个姿势躺下了。

一夜过去。

清晨裴谦早一步醒来,他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少女,心头竟然不受控制地涌起一丝甜蜜。

但仅仅过了一瞬,裴谦立刻清醒过来,快速抽身离开。

姜云锦醒时,裴谦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外面等她。

对于昨晚的事,姜云锦一点都不记得。

“太子妃,落红帕子请交给奴婢吧。”从宫里派来的孙嬷嬷笑着道。

姜云锦微微一笑,拿出一方带血的白帕。

她们昨晚根本没有圆房,这帕子自然是她今早提前伪造的。

而且……这上面的血还是裴谦割破了手指滴在上面的。

姜云锦感激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裴谦。

姜云锦让玉竹给她梳妆,今日她还要与裴谦一同入宫觐见皇上皇后。

“夫君。”

一道清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站在马车旁等待的裴谦转过身来。

看着眼前梳妆打扮好的姜云锦,裴谦控制不住地心头一动。

不同于昨晚一身红妆的娇艳,卸去红妆略施粉黛的姜云锦好似一朵清纯柔美的山茶花,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亲近。

裴谦忍不住失神地看了好久,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姜云锦的模样。

“夫君……”姜云锦轻轻拉了拉裴谦的衣角,“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裴谦再次感到懊恼。

为什么他总是在姜云锦面前失态?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未在任何女人面前失态过。

“无事,上车吧。”裴谦的表情和语气瞬间变得冷肃。

姜云锦微微讶异,这人的脾气还真是难以琢磨,上一秒还正常,下一秒就变成了冰山。

怪不得上一世一直未娶,谁家姑娘受得了他?

马车到了宫门,姜云锦随着裴谦一路朝正殿走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了,上一世,翊王裴恒的生母梅贵妃为了拉拢宁德侯府,经常召她这个侯府夫人入宫相伴。

但在裴谦眼里,她还是第一次进宫。

“一会儿你先去慈安殿给皇后请安,我去见父皇,过后去慈安殿找你。”

“嗯。”姜云锦乖乖地点点头。

对于裴谦为何不称皇后为“母后”,姜云锦一点也不惊讶。

因为皇后李氏,并不是裴谦的生母。

裴谦临走前怕她迷路,特意让自己近侍韦良带着她。

姜云锦来到慈安殿时,殿内除了皇后,还有太后娘娘,以及其他几位得宠的贵妃公主。

她一进来,殿内十几个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高傲地上下打量。

面对这么多道的目光,即便是常年跟着裴谦的韦良都感到紧张。

但上一辈子时常在宫里走动的姜云锦却早已习惯。

只见她丝毫不露怯,大大方方地接过宫女递上的杯盏敬茶。

“臣女姜云锦,请皇后娘娘安。”

太后见状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赞赏,这孩子看起来稚嫩,性子却沉稳。

皇后李氏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叫站她起来。

太子不是他的亲儿子,姜云锦也不是她的亲儿媳,没什么好心疼的,她乐于趁这个机会给姜云锦一个下马威。

“你就是姜云锦?”一道刻薄尖锐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姜云锦抬头,只见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女轻蔑地看着她。

这是翊王的胞妹,深受皇帝宠爱的二公主裴钰。

裴钰的下巴颏扬得高高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姜云锦。

“一个小小的郎中之女,仗着你父亲侥幸救过先皇后的命,就借机攀上了太子哥哥,你们姜家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裴钰话中满满的鄙夷。

此话一出,周围人看姜云锦的眼神都露出几分嘲讽。

他们都期待着这个出身民间的姜云锦露出窘迫、出丑失态,然后被责罚。

裴钰更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这个姜云锦,出身低贱,怎么配当太子哥哥的正妃?看她今天怎么整她!

站在殿旁侍候的韦良瞬间把心吊到了嗓子眼。

坏了!坏了!

太子妃还只是个稚嫩的年轻小姑娘,哪儿能斗得过这帮人。

太子妃不会被她们欺负得哭出来吧?在皇后面前失态可是要被罚的!

韦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犹豫着要不要偷偷把太子叫过来。

可姜云锦接下来的表现让这一圈人大跌眼镜。

只见姜云锦直直地迎着裴钰的目光,似笑非笑,“公主殿下,我和太子的亲事是先皇后亲口定下的,公主方才这番话是在质疑先皇后的决定吗?”

质疑先皇后?她一个小小的公主怎么敢?这可是大不敬!

这么大一顶黑锅扣下来,裴钰瞬间目瞪口呆。

“你……你这个巧言令色的丫头!我明知道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公主是什么意思?”姜云锦假装好奇道。

“哦!我明白了,公主方才说我姜家人低贱,但我父亲在世时可是先皇后钦点的郎中,难道公主的意思是说……先皇后也是低贱的人吗?”

又是好大一口锅!

这个贱人!裴钰已经被姜云锦气得七荤八素!

“你血口喷人!”裴钰控制不住地想要破口大骂。

却被皇后及时拦了下来,“钰儿,住口!”

皇后李氏惊讶地看着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腰却挺得笔直的姜云锦。

她的实在没料到,这丫头看起来好欺负,实则是个绵里藏针的!

她本想接着骄纵跋扈的裴钰给这丫头立立规矩,没想到裴钰这么快就铩羽而归。

裴钰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急败坏地坐在一旁不吭声。

谁知,太后此时发话了,“钰儿,给你嫂嫂认个错。”

裴钰顿时愣住了,姜云锦这个民间女子算她哪门子的嫂嫂?

她不明白,太后一向疼爱自己,为何要她当众给这个低贱的郎中之女道歉!

这也太丢脸了!

她不干!

但一向宠爱她的太后这次却不纵着她,又命令一遍。

裴钰不得不站起来,声若蚊呐,“对不起。”

“公主声音太小了,云锦耳朵不好,听不见。”姜云锦一脸认真道。

敢侮辱她父亲,今日没让她吃不了兜着走都算她手下留情!

“对不起!我错了!”裴钰咬牙切齿,大声说了一遍。

姜云锦笑了笑,这才放过她。

“皇后娘娘,请用茶。”姜云锦转头继续敬方才没敬完的茶。

经过方才一幕,李氏已经见识到姜云锦的厉害之处,她暂时歇下了拿捏姜云锦的心思,不情不愿地接过茶盏。

周围一众贵妃公主们见没了好戏看,纷纷散了。

姜云锦也出了慈安殿,临走之前,她注意到大殿角落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公主,这个小女孩从她进门开始一直好奇地盯着她看。

这个小公主身边好像也没有母妃照料,最后是被一个老嬷嬷拉走的。

但姜云锦并未多想。

走出殿门,韦良顿时对这个太子妃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子妃,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能从二公主手下讨便宜的人可没几个。”

姜云锦淡淡一笑,这些口舌之争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上辈子她嫁给陆远泽,陆府中姑嫂妯娌小妾众多,纷争也多。

陆远泽又一心扑在他的表妹薛婉儿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她。

能在那样的深宅大院里活下来,她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两人正走着,一个小太监突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

第四章 姜云锦居然敢拒绝他

“太子怎么了?”姜云锦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太监道,“太子正和皇上议事,宁德侯府的陆公子突然求见,不知陆公子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突然大怒,命太子跪在殿外!”

陆远泽?姜云锦的心瞬间一沉。

想是她昨晚没按计划逃婚,陆远泽按捺不住,跑来闹事了!

她快速对韦安道,“带我去宣德殿,快!”

姜云锦猜得不错,陆远泽今日确实是来闹事的。

昨天,他按计划守在太子府外。

可姜云锦自坐着花轿进了太子府后,就再没出来过。

他站在冷飕飕的街上等了一夜,直到太子府锁了大门,他才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他一夜没阖眼,他坚信姜云锦一定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或者裴谦不肯放她走。

可他今早闯进太子府里抢人,却被告知,太子妃陪同太子去宫里拜见皇上皇后了!

陆远泽傻眼了。

不可能!姜云锦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留在太子裴谦身边呢?

姜云锦出嫁前一天还和他计划着逃婚,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改了主意呢?

陆远泽当即找到了翊王裴恒,求裴恒带他进宫,带他去见皇上。

陆远泽当着皇上的面,声泪俱下地诉说着他和姜云锦两情相悦,控诉裴谦棒打鸳鸯。

“太子明明知道云锦与我两情相悦,却不肯放过她,仗着多年前的一纸婚约强行将人抬进门。”

三言两语,把裴谦说成了个强抢民女、欺男霸女的恶棍。

翊王裴恒站在一旁看好戏。

他知道,父皇最讨厌手下的人恃强凌弱。

果然,经过陆远泽一番控诉,皇帝沉下了脸。

他看着这个一向行事沉稳的儿子,“裴谦,成婚之前,你可知晓陆公子和姜家姑娘情投意合?”

“儿子知道。”裴谦淡淡道。

知道人家姑娘有心上人还强娶?

皇帝瞬间动了气,将手中的奏折砸向裴谦,“知道还求朕为你赐婚!你……朕没你这混蛋儿子!”

裴谦没有躲,一声不吭地跪在冰冷的玉砖上。

姜云锦赶到时,裴谦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

“臣女拜见皇上!”姜云锦俯身行礼。

“免礼。”

皇帝看着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态度温和。

“云锦妹妹!”陆远泽一见到姜云锦,立马要来牵她的手,“我今天特意来带你回去,方才陛下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应一声,陛下就下旨让你们的婚事作废。”

裴谦闻言猛地抬头,目光落在姜云锦身上。

她那么喜欢陆远泽,她会趁此机会离开吗?

只见姜云锦却快速地后退两步避开陆远泽伸出的手,眼神冰冷地望着他。

“陆公子请自重。”

陆远泽愣住了,好一会儿没应过来。

姜云锦居然拒绝他了!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姜云锦居然敢拒绝他!

裴谦把这一举动看在眼里,眼中划过一丝意外。

连皇上都微微蹙眉,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和陆远泽方才说的不大一样。

“皇上,臣女有事要向您澄清。”姜云锦扬起头道。

“说。”

姜云锦一字一句道,“臣女和陆公子只是有过几面之缘,我对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陆远泽猛地攥紧了拳头。

姜云锦疯了吗?到底在说什么!

皇上眉头一皱,“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皇上脸色一沉,目光不悦地看向陆远泽。

跑到皇帝跟前颠倒黑白,可是欺君之罪。

陆远泽一张俊脸吓得煞白。

“云锦妹妹!你在胡说什么?你我二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怎能说不认就不认了呢!”陆远泽说得情真意切。

翊王裴恒也跟着发话了,“姜姑娘不会是舍不得太子妃之位,嫌弃宁德侯府门第不高吧?”

姜云锦淡淡一笑,“皇上,臣女自幼丧父,从小跟着姑母在医馆中做杂活儿,怎么可能会认识金尊玉贵的陆公子?更别提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请皇上明察。”

姜云锦说完,淡定地看着陆远泽那震惊的表情。

其实从一开始,她和陆远泽的事就没几个人知道。

姑母姜氏整天监督她在医馆干活儿,她每次和陆远泽见面都要趁着姑母不在的空儿。

见了面,最多也只是说几句话,送个信物什么的。

所以他们二人的事除了堂姐林雪儿,无人知晓。

见两人各执一词,皇上把太后宫里的孙嬷嬷叫了来。

成婚之前,太后使宫人访查过姜云锦的底细,当时派的人就是孙嬷嬷。

孙嬷嬷很快来了。

皇上问道,“你实话告诉朕,太子妃在出嫁与陆公子可有过什么瓜葛?”

“没有。”孙嬷嬷摇头。

陆远泽瞬间急了。

“当真?”皇上看了眼陆远泽,又问了一遍。

“老奴不敢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孙嬷嬷道。

“陆公子,你给朕一个不罚你的理由。”皇上冷冷地看着陆远泽。

跑到皇上跟前污蔑太子,胆子真不小!

陆远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姜云锦淡漠地看着他。

“皇上,臣冤枉,臣说的句句属实!”

皇上厌烦地摆了摆手。

“看在你父亲宁德侯的面子上,我不重罚。”

“来人,拉下去打二十杖。”

“谢、谢皇上隆恩。”陆远泽盯着姜云锦那张冷漠的脸,目光中带着恨意。

看着陆远泽被拉下去,姜云锦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你不去救他么?”

走出宣德殿,裴谦状若不经意地问一句。

“怎么?你想去?”姜云锦歪着头,反问他。

裴谦一噎,轻咳道,“打二十杖,够他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了。”

姜云锦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跟她上一世的死法相比,陆远泽受的这点惩罚算得了什么?

她还有更多的招数等着陆远泽呢,希望陆远泽命硬一点,奉陪到最后。

两人回到太子府,下了马车。

一个腿脚不太麻利的老嬷嬷在门口候着他们。

“给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请安。

姜云锦正要问这人是谁,裴谦快步上前亲自将人扶起。

“赵嬷嬷,不必多礼。”

姜云锦瞬间想起,这人是裴谦的乳娘。

先皇后病逝得早,裴谦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裴谦待她如同亲生母亲。

这赵嬷嬷不仅是太子府的管事,在这府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因她服侍了先皇后几十年,到了宫里,就连皇帝也要卖她几分薄面。

裴谦给姜云锦介绍,“这是赵嬷嬷。”

“见过赵嬷嬷。”姜云锦行了一礼。

“好孩子。”赵嬷嬷亲切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扶起。

三人一同进了府。

裴谦道:“嬷嬷腿脚不好,怎么跑出来了?”

赵嬷嬷语气担心,“你父皇可是又罚你了?”

裴谦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韦良。

韦良瞬间脑袋一缩。

他也不想偷偷给赵嬷嬷报信的,无奈今天的情况实在是吓着他了,万一陛下要动狠手,只有赵嬷嬷能救太子殿下了。

“让嬷嬷担心了,是儿臣不小心惹怒了父皇,在宣德殿跪了一会儿而已,不碍事的。“

虽见他无事,赵嬷嬷还是忍不住抱怨了老皇帝几句。

赵嬷嬷突然道,“对了,你姨母魏国公夫人带着你那个表妹来府上了,现在正在正厅里,你快带着太子妃去见客。”

第5章 借住

姜云锦来到正厅。

只见一个高贵雍容的夫人坐在椅子上,身边还有一个跟她长相神似的妙龄少女。

见裴谦二人来了,魏国公夫人赶紧携着女儿起身行礼。

“姨母,表妹。”裴谦一一行礼。

“太子殿下。”魏国公夫人笑盈盈回道。

她虽是姨母,但太子毕竟身份高贵,她不敢叫裴谦一句外甥。

魏国夫人目光一转看向姜云锦。

“这就是太子妃吧。”魏国夫人亲热地拉起姜云锦的手,细细打量。

“见过姨母,表妹。”姜云锦大大方方道。

“昨日是你们大婚,我跟柔儿本是要当日赶到的,无奈你柔儿表妹半路上发了热,耽误了时间。”

“昨日没当着面把贺礼给你们,今日就一并给了吧。”

魏国夫人说完,她身边丫鬟捧上一个礼盒。

魏国夫人拿出一支剔透莹绿的的冰种玉镯套在姜云锦的手腕上。

“多谢姨母。”这玉镯一看就是上品。

只是,魏国夫人为什么一见面就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魏国夫人把魏芷柔拉到两人跟前。

“柔儿,快拜见你表哥表嫂。”

“表哥。”魏芷柔只朝裴谦甜甜地叫了一声,对一旁的姜云锦则只是充满敌意地瞥了一眼。

区区郎中之女,身份低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抢走太子哥哥,她也配让她称一句表嫂?

魏国夫人缓缓开口道。

“太子殿下,柔儿和翊王殿下的婚事已经订下了,日子定在两个月之后,我们大老远从临州赶来,在这京城里又没个安定住处,你表妹娇气,住不惯从外面赁的房子。”

“姨母想让你表妹暂时宿在你们府上,可好?”

裴谦闻言一顿,看向姜云锦。

她才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这事他不能一人做主。

魏国夫人是个人精,一眼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我知道你和太子新婚燕尔,旁人来府上恐怕搅扰你们,但柔儿一个即将成婚的姑娘家实在无别的去处,就当姨母欠你们一个人情。”

“姨母,您就放心吧。”姜云锦摸了摸手上的玉镯。

收了人家的好处,她也不好拒绝。

“放心,你表妹听话懂事,不会惹麻烦的。”魏国夫人高高兴兴把一脸抗拒的魏芷柔扯到姜云锦面前。

听话?懂事?

姜云锦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对她一脸敌意的魏芷柔,无奈地笑了笑。

魏国夫人把魏芷柔留下,便乘车走了。

姜云锦为了给魏芷柔安排院子特意问过了赵嬷嬷。

趁着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姜云锦向魏芷柔道。

“太子府如今还有熙合院和寒香院两个大院子空着,只是还都未收拾出来,表妹暂且去赵嬷嬷的西厢房凑合几天,等空院子收拾干净了,表妹任选一个住着。”

“什么?你居然要我去跟一个下人住一起?”魏芷柔厉声道。

她可是太子府的客人,裴谦的亲表妹,姜云锦居然敢薄待她!

她就说姜云锦这个贱人装得温柔贤惠,终于露出马脚了!

“表哥——”魏芷柔转头要朝裴谦告状,却猛然发现裴谦脸色十分阴沉。

她浑然不知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

姜云锦好心提醒,“表妹,赵嬷嬷是太子的乳母,可不是什么下人。”

魏芷柔细眉一横,太子哥哥的乳母又怎样?

那也是下人!

她可是未来的翊王妃,跟下人住一个院子,传出去还不让人看她笑话。

“不,我不跟下人住一块儿,你给我重新找个院子。”魏芷柔像使唤丫头一般命令姜云锦。

在她心里,姜云锦出身低微,就是个奴婢。

她这语气让裴谦忍不住眉头一皱。

姜云锦只得道,“太子府没有其他干净正院了,只剩下偏房,若表妹想住,我命人给你寻一间。”

偏房?她才不住!

魏芷柔改口道,“这样吧,你去让那赵嬷嬷从她的院子里搬出来,让我住进去。”

!姜云锦默默叹了口气。

“表妹!”裴谦看着魏芷柔,冷声呵斥道

“赵嬷嬷的西厢房你暂且住着,你若还要胡闹,我即刻找人让姨母把你带走!”

裴谦生气时表情很可怕,平日里被父母精心呵护,几乎从未受过呵斥的魏芷柔被吓呆了。

半晌反应过来后,她又气又恼,没吃两口饭便赌气搁下碗筷走了。

姜云锦无奈地摇摇头。

魏国夫人把女儿养得也太骄纵了,这性子,以后嫁到翊王府,不知还要吃多少亏。

“表妹被姨夫姨母惯坏了,自小便这样,她方才多有冒犯,你别往心里去。”裴谦看着她道。

“放心吧。”姜云锦笑了笑,用筷子给他夹菜。

她都活了两辈子了,怎么会跟一个坏脾气的小姑娘一般见识。

裴谦看着姜云锦亲自给他夹菜,有些呆住了。

他俩才相处了一天,可姜云锦的一举一动都在突破他的预料。

比如在宣德殿,姜云锦居然放弃陆远泽站在他这边,又比如现在,姜云锦居然亲昵地给他夹菜。

姜云锦好像对他没有丝毫的讨厌,这是他的错觉吗?

裴谦觉得自己快要沉溺进去,所以今晚,他坚定地睡在了书房。

姜云锦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又不是新婚之夜,对她没什么影响。

玉竹时候她梳洗更衣后,时间还早。

姜云锦让玉竹去书房替她寻了一本医书,靠在榻上看着。

她自幼便跟着父亲识草药,学医理。

即便是在医馆打杂的日子,她也没有停止过学习,反而经常抽空去观摩医馆里的郎中给病人把脉问诊。

只是上一世嫁进陆府后,她忙于妯娌妻妾间的纷争,把医书给搁下了。

这一世,她一定要捡起来好好学。

正看着,赵嬷嬷来了。

第6章 管家之权

魏国夫人深知女儿的骄纵脾性,走之前特意将自己的贴身婆子林妈妈留了下来。

魏芷柔一腔怨气地回到厢房。

方才的事也早已传到了林妈妈的耳中。

林妈妈道,“小姐,一会儿您跟奴婢去给赵嬷嬷赔个罪。”

魏芷柔尖声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她一个老婆子,我骂她两句怎么了?”

林妈妈耐心给她解释,“这个赵嬷嬷可不是太子府一般的下人,她是先皇后的贴身女官,陛下还要卖她几分薄面的人,太子更是把她当生母一样对待。”

“谁得罪了她,就相当于得罪了太子!”

魏芷柔闻言表情一震。

这……这赵嬷嬷身份竟然如此尊贵?

她细细回想起方才自己当着裴谦的面说过的话,猛地攥紧手中的帕子。

林妈妈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小姐现在应该明白太子殿下为何对您发怒了吧?”

魏芷柔脸色一白,怪不得太子哥哥那么生气ḺẔ。

忽然,魏芷柔一顿。

方才姜云锦为什么不提醒她?是故意想看她出丑犯错的吧?

这个贱人!

她一定要找机会让太子哥哥看清这女人的真面目!

幽兰院。

玉竹口中的来人是赵嬷嬷。

姜云锦忙命玉竹去沏茶。

赵嬷嬷住的寿春堂离幽兰院可不近,她腿脚又不方便,姜云锦体贴道,“嬷嬷有事叫我去寿春堂便可。”

赵嬷嬷笑了笑,这姜姑娘一看就孝顺。

“太子殿下呢?他怎么不在?”赵嬷嬷看了一圈,屋里并没有裴谦的身影。

可已经是二更天了。

“他忙,现在还在书房处理公文,估计一会儿就来了。”姜云锦连忙遮掩。

赵嬷嬷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怎么回事。

刚新婚就分房睡,看来她得好好想个法子了。

今晚她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她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姜云锦。

姜云锦惊讶道,“嬷嬷……这……”

赵嬷嬷道,“从你嫁进来的第一日开始,你就是太子妃,这管家大权自然要由你掌管,我这把老骨头正好歇歇。”

姜云锦自然知道,可她才刚进府一日。

赵嬷嬷看出她的疑虑。

“日后太子殿下要应付的事情还多着呢,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能一直帮他,你才是他日后的左膀右臂。”

姜云锦问,“嬷嬷就这么放心把整个侯府交给我?”

赵嬷嬷笑了笑。

她知道姜云锦是小户人家出身,自然比不上从小学习管家的大家闺秀。

她有意趁此机会考验姜云锦的能力。

姜云锦明白了。

赵嬷嬷走后,姜云锦看着手中的一串钥匙,嘴角轻轻勾起。

上一世,前脚她刚进陆府,陆远泽后脚就把薛婉儿从临州接进府抬为平妻。

长房有她们两个少奶奶,陆府要选出一个管事的。

薛婉儿整日汤药不离手,走一步喘三喘的,根本靠不住。

管家大权自然落到了姜云锦身上。

陆家人口可比太子府复杂得多,陆家男人似乎都是天生浪荡的,一个个姬妾成群,侯府中纷争不断。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样复杂的侯府中当了十几年的管家主母。

所以如今这人口简单的太子府,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不过,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赵嬷嬷说得不错,她在众人眼里只是个出身低微的郎中之女,刚开始掌家,不服她的人多着呢。

清晨,库房的管事妈妈见姜云锦拿着那串库房钥匙来取对牌时,脸上变得十分微妙。

不出半日,姜云锦掌家的消息传遍了太子府。

“太子妃,厨房里的下人太不像话了!”玉竹看着厨房里送来的午膳,气得胸口疼。

昨日送来的还是精致的菜肴,而今日……米饭半生不熟,几碟小菜不是太油就是太咸。

“赵嬷嬷刚撂开手,这些下人胆子就大起来了,他们分明是仗着您好欺负。”

“太子妃,您一定好好治治他们,不然以后他们还不得翻天!”

玉竹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小姐。

姜云锦倒是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凑合着吃了几口。

“玉竹,现在还是不是时候。”

她若现在把那些下人收拾一顿,他们不会长记性,顶多安分几日,没过一阵子又没规矩了。

“先让他们乱一阵,我倒要趁这机会看看,这府里到底有哪几个不安分。”姜云锦淡淡道。

姜云锦自从接了库房钥匙,每日只拿着下人的花名册在二更天点一次卯,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姜云锦没反应,魏芷柔先坐不住了。

她暂住在赵嬷嬷的西厢房,赵嬷嬷把管家权交给姜云锦的事,她第一个知道。

起初她幸灾乐祸,姜云锦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怎么可能管得了这么大一个侯府。

确实如她所料,下人们对这个太子妃有恃无恐,这两日侯府简直成了一锅粥。

她就等着看姜云锦被太子哥哥嫌弃无用。

可惜这两日裴谦都忙于公务没在家。

看不着笑话,这府里的园子也逛腻了,她顿觉无趣。

这日梳妆时,魏芷柔突然发现她妆匣里少了一支金簪。

那只簪子是她特意托金匠按最时兴的样式打造的。

一个月之后的订亲宴上她还要戴。

林妈妈帮她找遍了,都不见踪影。

“到底是谁偷了我的簪子?”魏芷柔气得尖声喊道。

林妈妈道,“咱们去找太子妃问问吧。”

魏芷柔柳眉一竖。

对啊,如今是姜云锦在管家,府中丢了东西就应该让她来查。

如果姜云锦查不出来,这事儿就得赖她。

幽兰院。

姜云锦悠闲地坐在书案旁看花名册。

经过这几日的点卯,这府里的下人哪几个安分,哪几个不安分,她都了然于心。

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姜云锦走出一看,魏芷柔带着林妈妈气势汹汹地要闯进来,玉竹说要通报一声,让她们先等着。

“让她们进来吧。”姜云锦道。

“姜云锦,本小姐的簪子在这府里丢了,你快给我揪出那贼人,不然有你好看!”魏芷柔趾高气扬道。

玉竹眉头一皱,“魏小姐,您怎么跟太子妃娘娘说话呢?”

魏芷柔冷笑一声,看着玉竹,“方才你拦着我不让进,不会是你们合伙偷了我的簪子吧?来人!搜这丫头的身!”

“你!你……”玉竹从小在市井长大,见过的泼皮不少,但都比不上眼前这位大小姐。

“够了!”姜云锦喝住胡闹的魏芷柔,把玉竹挡在身后。

她心平气和道,“表妹方才说丢了簪子,你丢的簪子长什么样?什么时候丢的?说了我也好帮你找。”

玉竹拉了拉姜云锦的衣袖。

这魏小姐一看就是找茬的,太子妃还真要帮她找?

姜云锦知道。

但她也不能不帮她找。

“应该是昨晚夜里丢的,小姐睡前还在呢。”林妈妈又细细描述了一番簪子的模样。

魏芷柔看着姜云锦道,“姜云锦,你要怎么帮本小姐找呢?”

她才不相信姜云锦能帮她找着!

但姜云锦却对她道,“明日一早,你来我这儿取你的簪子。”

魏芷柔瞪大了眼睛,明日一早?

姜云锦疯了不成?

“若你明日一早找不着呢?”魏芷柔逼问道。

姜云锦淡淡道,“那我赔你支一模一样的。”

第7章 整治

“太子妃!您刚才干嘛要答应赔她一支新的?”

魏芷柔走后,玉竹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明日一早就能找到丢的簪子?

她们现在连侯府的下人还召集不全呢!

玉竹哭丧着脸,这下好了,太子妃要赔魏芷柔一支新簪子了。

姜云锦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你就这么笃定我找不出那个贼?”

玉竹点头。

姜云锦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我今晚就能把那贼人捉到。”

玉竹还是不信。

不知玉竹,在寿春堂的赵嬷嬷听身边的丫头画眉说起这件事时,也是不相的。

当晚二更天,晚膳已过,府中早掌了灯。

姜云锦照例拿着花名册,带着玉竹去管事房点卯。

玉竹从头到尾点一遍。

没来的人还是那几个。

这一次,姜云锦并没像前几次那样不管不问。

她拿着花名册冷声道。

“半炷香后,我会再点一次。”

“那些没来的,你们支会他们一声,一会儿再不来点卯的,扣半月的例钱!”

此话一出,下人们面面相觑。

半炷香时间过去。

姜云锦命玉竹又点了一次。

这次差不多都到齐了,只剩一个管洒扫的婆子没来。

姜云锦还注意到,这个人昨日也没来应卯。

“谁认识她?”姜云锦话音刚落。

一个婆子匆匆忙忙地闯进院子。

她见院子里这阵仗,顿时傻了眼。

“太子妃娘娘恕罪。”婆子一边偷瞄姜云锦,一边假模假样地赔罪。

“去哪儿了?”姜云锦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语气森冷。

“奴婢……奴婢去扫园子了。”婆子眼神闪躲。

姜云锦继续问,“那昨日呢?昨日点卯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昨日,奴婢也在园子里洒扫。”婆子梗着脖子道。

姜云锦淡淡一笑,“我昨日点过卯后特意去园子里逛了一圈,并没见过什么人呐。”

玉竹闻言一愣,昨晚她们什么时候去过园子?

婆子脸色一白,满脸心虚。

姜云锦一看就知道这人在撒谎,“你敢扯谎?想挨板子吗?”

“不不不……奴婢确实去洒扫了。”

“是吗?”姜云锦悠悠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昨晚虽然没在园子里见什么人。”

“不过,回来经过寿春堂时倒是看到过一个洒扫的下人,那人是你吧?”

婆子心里一虚,眼珠乱转。

她去寿春堂时居然被太子妃看到了?

真晦气!她干那事不会也被人发现了律周吧?

“怎么不说话?”姜云锦冷冷盯着她。

婆子生怕自己被打板子,她又笃定自己偷簪子一事干得隐蔽,不会有人看见。

就算承认她去了寿华院也无妨。

“是,太子妃瞧得不错,昨日点卯时奴婢确实在寿春堂洒扫。”

姜云锦冷冷一笑,“来人,把这个偷表小姐簪子的贼拿下!”

“太子妃!您这是干什么!奴婢没有偷过什么簪子!”婆子心中惊恐万状,却仍死不承认,大声喊冤。

“表小姐的金簪子昨天夜里丢了,可这院里下人们应卯之后都睡下了,没人去过寿春堂。”

“昨日应卯唯独你没有来,而且你方才亲口承认,你那时去了寿春堂。”

婆子顿时哑口无言。

玉竹道,“赃物呢?交出来!”

婆子虽见罪行败露,但仗着姜云锦看起来性子绵软,并不十分害怕,“奴婢弄丢了。”

眼见这刁奴有恃无恐,玉竹眉心一皱。

姜云锦不紧不慢道,“偷盗者,按府中例律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婆子一听腿都软了。

她忙从怀里掏出那只偷来的簪子,“太子妃,奴婢这是头一次,往后再不敢了,请太子妃恕罪。”

姜云锦却只道,“这回饶了你,下一次,这府里哪个犯错,我是不是也要一个个都饶了?”

“来人!拉下去!”

婆子在一院子下人又惊又惧的目光中拉走了。

此时众人再看向那个表面柔柔弱弱,做事却雷厉风行的太子妃,心里顿时敬畏许多。

姜云锦目光扫过一众下人,“自从赵嬷嬷交出管家权,这府中便乱了套,我虽未过问,但这几日哪些人不安分,我一清二楚。”

“按例,我今日要将这些人一一揪出来领罚。”

众人顿时害怕起来,方才那婆子的下场他们都瞧得清楚。

姜云锦话音一转,“但念在你们没酿成大错的份上,可以将功补过。”

闻言,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姜云锦拿出提前造好的名册,一一给每个人分配了具体任务。

“从明日开始,你们各司其职,若再有趁机作乱,消极怠工的,一律严惩!”

“是。”众人说完,齐齐散了。

事实证明,姜云锦的这一举动确实有效。

次日一早,府中的下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井井有条。

“姜云锦!我的簪子呢?”魏芷柔一早便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赵嬷嬷。

她想来看看这两日姜云锦管家管得如何了。

“嬷嬷请坐。”姜云锦将人请进屋里。

“还记得你昨天答应过我什么吗?没找到的话赶紧去给本小姐打一支新的!”魏芷柔屁股还没坐稳,便轻蔑道。

赵嬷嬷很不赞同地看了魏芷柔一眼。

但不得不说,她也很想知道姜云锦查得怎样了。

“玉竹。”姜云锦朝屋里喊了一声。

下一秒,玉竹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了。

魏芷柔打眼一看,里面躺着的可不是就她丢的那只簪子么?

姜云锦居然真的找着了!

魏芷柔拿着簪子看了又看,瞠目结舌地看着姜云,“你……你用什么法子找到的?”

赵嬷嬷也吃了一惊。

自从她把库房钥匙交给姜云锦,这府里的下人们就放肆起来,根本不把姜云锦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太子妃放在眼里。

她当了几十年的管家,十分清楚丢东西这种事最是棘手。

姜云锦是怎么查出来的?

玉竹迫不及待地把昨晚姜云锦如何找簪子,如何训诫下人的经过详述了一遍。

赵嬷嬷听罢,看向姜云锦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

“怪不得,今早过来时,咱们府里突然变得干干净净,井然有序的。”

“云锦,把这管家权交给你,我以后可算是放心了。”

姜云锦笑了笑,“嬷嬷过奖了。”

听赵嬷嬷对姜云锦赞赏有加,一旁的魏芷柔心头一酸。

自从知道赵嬷嬷的身份比那翊王还要尊贵,短短几日,魏芷柔对态度直接翻了个面。

她翻着花样讨赵嬷嬷的欢心。

但赵嬷嬷性子严肃古板,对她的示好无动于衷,整日板着脸。

但一到姜云锦这儿,却是态度和蔼,夸赞不停。

这让她有种被姜云锦给比下去的感觉。

“什么擅长管家,不过是心眼子多罢了。”魏芷柔冷哼一声,拿了簪子便走。

赵嬷嬷呆了一会儿也要离开。

姜云锦看着赵嬷嬷腿脚不便的样子,突然将赵嬷嬷叫住。

“进门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来得及问,嬷嬷的腿到底怎么了?”

第8章 她竟然会医术

“我这腿啊,老毛病了。”

赵嬷嬷年轻时便跟在先皇后身边。

“先皇后刚生下太子时,因为一件小事被皇上谴到冷宫。”

“那时太子殿下又小,先皇后身边只有我一个人照顾,偏偏我不小心磕到腿伤到了筋骨。”

“可那时先皇后跟太子身边离不开人,我就没在意这点伤,谁知最后竟拖成了这样。”

姜云锦闻言忍不住想,怪不得裴谦如此敬重赵嬷嬷。

“找郎中看了吗?”姜云锦让赵嬷嬷坐下,撩起裤脚去看腿上。

“看了,太子殿下给我找了不知多少名医,都说这是留下的病根儿,不能根治。”

赵嬷嬷道,“我都这把年纪了,治不好就治不好罢。”

姜云锦仔细检查了一番,这腿表面看与常人无异。

姜云锦轻轻按了按骨头,“感觉疼吗?”

赵嬷嬷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如果是筋骨损伤留下的病根,按压到骨头应该感到疼痛才是。

看来这伤不在筋骨。

姜云锦思忖片刻,她突然问道,“平时走路疼得厉害吗?”

赵嬷嬷摇摇头,想了想道,“梅雨天倒是疼得厉害。”

姜云锦一笑,那就是了。

“嬷嬷,或许我有法子替你治。”

赵嬷嬷束好裤脚,惊讶地抬头,“太子妃也会医理?”

姜云锦道,“是啊,我父亲就是郎中。”

赵嬷嬷一拍脑门,“哎呦,你看我这个记性,姜郎中可是救过先皇后一命的,说是神医也不为过。”

“你是他女儿,肯定也会医术。”

两人正说着,姜云锦听到玉竹行礼的声音。

裴谦回来了。

裴谦进门,和姜云锦对视一眼,而后颇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一旁的赵嬷嬷。

“嬷嬷也怎么来了?”

赵嬷嬷见裴谦回来有意让他们两人好好说说话,找个借口便走了。

“这几日在家可无聊吗?”裴谦问她,眼睛却看向别的地方。

这几日御史上奏临州刺史贪污卷款逃跑一案,皇帝震怒,下令一个月之内把人捉回。

他忙着和朝臣商议对策,几日没回来了。

若放在以前,他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事,但现在不一样,他总惦记着姜云锦。

毕竟是他将人娶回来的,不管不问也不大好。

“你跟我说话,为何要看着别处?”姜云锦突然靠近了他道。

裴谦回过神,突然发现姜云锦不知何时凑近了他,她衣袖中散出幽幽冷香直往他身上扑。

被姜云锦那双漂亮的眸子盯着看,裴谦忍不住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姜云锦自新婚那晚就发现,裴谦在她面前特别容易害羞。

但裴谦害羞的样子还挺好玩儿的,姜云锦故意凑得更近,“我长得很可怕吗?太子殿下。”

裴谦吓得连忙后退一步,岔开话题,“方才我在外面听见你和嬷嬷她的腿疾,原来你也会医术吗?”

姜云锦不再开他玩笑,“我方才给赵嬷嬷检查了一下,根据她的症状来看,这腿疾不像是筋骨损伤,倒像是经络逆乱引发的痹症。”

说着,姜云锦转身把案旁的医书拿给他看。

“我父亲在世时,对人的十二经脉颇有考究,这是他留下的医书,上面提到的症状和赵嬷嬷的很像。”

裴谦看了果真如此。

他惊讶地看着姜云锦,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居然还会这个。

姜云锦要替赵嬷嬷治病,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按照医书的记载仔仔细细地写了一个药敷的方子。

研磨好的膏药很快送到了赵嬷嬷手中。

姜云锦特意交代侍女画眉,“每日睡前,一定要按我说的给嬷嬷上药。”

“真是让你费心了。”赵嬷嬷很是感激。

“不妨事的。”姜云锦道。

在太子府的日子,姜云锦过得格外平静。

每日除了处理府中事务,按时去给嬷嬷送药外,都在钻研医书。

跟上一世嫁进陆府后鸡飞狗跳的日子天差地别。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姜云锦很满意。

这日傍晚,姜云锦梳洗过后就要歇下了。

门房的下人突然进来通报,说六公主突然高烧不退,请太子入宫看看。

“六公主?”姜云锦第一次听说,这跟裴谦有什么关系?

赵嬷嬷很快赶来了,带姜云锦一同入了宫。

路上,赵嬷嬷才将原委详细告诉了她。

“六公主是先皇后所生的小公主,太子殿下的胞妹,先皇后正是生小公主时难产逝世的。”

姜云锦吃了一惊,裴谦居然还有个亲妹妹。

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赵嬷嬷看出她的疑惑,叹了口气道,“六公主并不是皇上的亲生孩子。”

什么?

赵嬷嬷问她,“初次进宫时,你是不是也很疑惑为何皇帝对太子殿下如此冷淡苛责?”

姜云锦点点头,她现在明白了。

皇上是记恨先皇后,可先皇后早逝世了,还留下了和别的男人的孩子。

皇上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裴谦身上。

怪不得那日陆远泽仅凭三言两语就说动皇上惩罚裴谦。

这么一想,姜云锦突然对裴谦生出几分同情。

裴谦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要如此被亲生父亲针对。

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竟不知他居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进了皇宫,太监引着她们去了一个偏殿。

姜云锦打量四周,只见这偏殿摆设陈旧冰冷,几乎没什么人气,一看就知道这屋子的小主人并不受宠。

姜云锦随着赵嬷嬷进到里间,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躺在旧被褥里,脸色红得不正常,浑身还发抖。

姜云锦再走进一看,这不是那日在皇后的慈安殿里见过的小公主?

竟然是她。

“赵嬷嬷,并不是老奴照顾不周,只是六公主身子骨本来就弱,奴婢也没法儿呀。”奶娘在一旁道。

赵嬷嬷摸了摸六公主发烫的额头,“太医怎么说?”

奶娘脸色顿时变得复杂,“六公主这身份,怎么请得动太医呢?郎中过来看了,已经煎了药服下,郎中说熬到天明再说。”

公主生病,宫里的人就是这么敷衍了事的?

赵嬷嬷气极,却又无话可说。

她解了太子府的腰牌,递给太监,“去,请太医院的人来!”

姜云锦见状却拦住了,“不可。”

赵嬷嬷惊讶地看着姜云锦,“为何不可?”

姜云锦看着六公主发烫的脸色道,“请太医院的人过来至少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况且他们来不来还不一定。”

姜云锦犹豫了一下,小心道,“毕竟不让请太医,是皇上的意思。”

赵嬷嬷一顿,没错,皇上很是厌弃这个孩子。

“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姜云锦给六公主把了把脉,道,“嬷嬷要是信得过我,按我说的做。“

第9章 六公主

姜云锦问,“奶娘,宫里能找来钩藤和羚羊角这两样药材吗?”

“有的。”

姜云锦吩咐道,“你用这两样药材去煎一味汤药,要快!”

赵嬷嬷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她相信姜云锦,但忍不住问,“六公主这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姜云锦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数了一粒淡黄色药丸给赵嬷嬷,示意提前喂公主服下。

“是惊风。”

小孩子最容易得的一种病。

以前她在医馆打杂时,经常有大人半夜抱着高烧不止的孩子来医馆。

那些孩子的症状和六公主一模一样。

两人说着,裴谦赶来了。

今日他正在翊王府中议事,听到裴茵高烧不退却请不来太医,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对于这个同母异父的亲妹妹,裴谦还是很关心的。

“公主怎么样了?”

他匆忙进入内殿,却猛然发现姜云锦居然也在。

她正坐在床头,给六公主喂药。

“方才太子妃那一丸药喂下去,公主高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未醒过来,放心吧。”赵嬷嬷道。

姜云锦……是姜云锦救了裴茵。

裴谦看着她耐心地给裴茵喂药,心中的焦躁不安渐渐止息,涌过一丝暖流。

她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默默地帮他。

姜云锦给六公主喂完药,赵嬷嬷便叫裴谦送姜云锦回府。

“你们回府休息,这儿有我呢。”

姜云锦白日处理府中事务已经够忙了,赵嬷嬷不想再让她累着。

姜云锦确定人没事了,也没有推辞。

回府的马车上。

暗暗的灯光下,裴谦看着姜云锦柔和的脸庞,心中第一次升起感激,“今晚,多谢你。”

姜云锦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六公主是你亲妹妹,我又嫁给了你,应一声嫂嫂,自然也要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她说得这样稀松平常,丝毫没有向他邀功的意思。

是啊,姜云锦自入府以来,不仅把太子府打理得井然有序,还替他给赵嬷嬷治病,深夜来替他照顾六公主。

甚至,对他也挺好的。

虽然她并不喜欢他。

裴谦怔怔地看着姜云锦,轻声道,“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呢?”

姜云锦不会回答他的,因为她已经靠着车厢睡着了。

夜晚路况不好,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姜云锦的头眼看就要磕到车厢上,裴谦迅速伸手轻轻托住。

颠簸过后,马车恢复了平稳。

姜云锦没有被惊醒,脑袋就着裴谦的手继续睡。

看她睡得浑然不觉的可爱模样,裴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他换了个位置,从对面挪到姜云锦身旁,让姜云锦的轻轻靠在他肩膀上睡着。

夜晚的街道格外安静,只能听到马蹄踏在路面的“嘚嘚”声。

马车到太子府时,姜云锦还没醒过来的迹象。

“云锦,我们到家了。”

裴谦试着叫了几句,姜云锦没反应。

裴谦看她睡得香甜,又想着她照顾裴茵累了半夜,不忍心再喊醒她。

纠结一番后,裴谦咬了咬牙,将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

他发现,她居然这么轻。

姜云锦生得高挑,按道理不该这么轻。

是不是最近管家之事累着她了?

裴谦心想,他交代厨房的下人给姜云锦改改膳食。

裴谦抱着人,想得入迷。

突然,怀里人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抖。

裴谦低头一看,姜云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在他怀里憋笑。

裴谦面上一囧,立马将人放了下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姜云锦道,“就刚刚啊。”

其实不是,她在马车上就醒了。

她只是存心想逗弄一下裴谦。

只见裴谦轻咳一声,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似的,连忙解释道,“方才我有叫过你,但你一直没醒,所以才……把你抱回来。”

“嗯,我知道啊,你给我解释这个干嘛?”姜云锦看着他道。

裴谦没说话,他知道姜云锦听得懂。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碰她的。

姜云锦当然听得懂,她走进一步靠近他,真心问他,“裴谦,你为什么总喜欢跟我划清界限呢?”

姜云锦疑惑很久了。

裴谦为什么明明对她不错,却总是故意冷冰冰地跟她划清界限。

裴谦沉默了。

他总不能对姜云锦说,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吧。

那晚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姜云锦也没有多问,转头回房间睡觉了。

看着关上的院门,裴谦心头一堵。

理智告诉他,相敬如宾就是最好的,就像现在这样。

可他仍然忍不住想,姜云锦是不是不高兴了?

反应过来后,裴谦一惊,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姜云锦的心情了?

裴谦晚上歇了府里,次日一早去了幽兰院用早膳。

赵嬷嬷正好在这时回来。

三人聚在一起用了顿早饭。

“六公主怎么样了?”裴谦问。

赵嬷嬷道,“已经无碍了,多亏了太子妃!”

裴谦闻言感激地朝姜云锦看去,发现姜云锦正在慢条斯理地吃早饭,没有回应他。

裴谦又想起来昨晚的事。

姜云锦不会误会他在故意冷落她吧?

他这样想着,姜云锦突然抬起头,却不是看他,而是对赵嬷嬷道。

“嬷嬷,昨日我看六公主在宫里没人照顾,为什么不把她接到太子府呢?”

赵嬷嬷叹了口气,“我和太子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

她叹了口气道,“只是六公主不愿意。”

姜云锦不解,但她没有当着裴谦的面问。

等裴谦出门后,她才拉着赵嬷嬷道,“六公主为何不愿意来太子府?”

赵嬷嬷苦笑道,“她生怕带累她哥哥。”

姜云锦一怔,这孩子这么小,居然能考虑到这儿。

赵嬷嬷笑道,“你别看她年纪小,因为从小没有娘,她比别的孩子要聪慧许多。”

姜云锦道,“嬷嬷,寻个空陪我入宫一趟吧。”

赵嬷嬷转过头看她。

“我有办法说服她回来。”

第10章 这药方是谁开的

因为六公主还没好全,赵嬷嬷连续几日,每天都要往宫里跑一趟。

饭桌上。

裴谦担心赵嬷嬷,“嬷嬷腿脚不便,以后不用往宫中去,裴茵有我照看。”

赵嬷嬷道,“太子殿下不知,我这腿如今已大好,这几日来回跑也没疼过。”

她笑了笑,“太子妃给我的药还真管用。”

“是吗?”裴谦一惊,转头看向姜云锦。

前些日子她确实提过一嘴,裴谦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用心。

赵嬷嬷的腿疾一直是他的心病,他请过许多有名的郎中医治,都不见效。

没想到这病却被姜云锦治好了。

裴谦感激的同时,心中又忍不住生出几分敬佩来。

或许是上一世经历的影响,他一直以为姜云锦与普通的闺阁女子没有区别。

现在看来,是他狭隘了。

裴谦看向姜云锦,目光不自觉地变得炙热。

“只不过是念了几本医书,有什么了不起的!”

裴谦看向姜云锦的眼神刺到了魏芷柔。

一个小小的郎中之女,只不过会点治病的手段,怎么一个个都捧着她?

魏芷柔就是见不得姜云锦比她受人喜欢,开始挑刺。

“姜云锦,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把赵嬷嬷的腿疾治好的吧。”

姜云锦抬头看着魏芷柔。

这人又来找茬了。

她淡淡道,“我按照父亲留下的医书,给嬷嬷开了一个药敷的方子,一日一次。”

“表妹有什么问题吗?”

魏芷柔从中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你敢随意给病人开药方?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谁给你的胆子?”

姜云锦道,“我虽不是郎中,但也从小在医馆长大,医书药材我都通晓,不会随意给病人开错方子。”

魏芷柔却揪着这点不放,“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有没有开错方子。”

“你把开的药方拿出来,让太子哥哥找郎中验一验,敢不敢?”

姜云锦看着魏芷柔咄咄逼人,冷声道,“表妹为何要处处针对我?”

她好像从未得罪过魏芷柔吧?

前几次魏芷柔在私底下跟她过不去也就算了。

今日当着赵嬷嬷和裴谦的面故意挑她的刺,她是再也忍不了了。

裴谦喝止魏芷柔,“安静吃饭,别再无理取闹了。”

赵嬷嬷也对魏芷柔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魏芷柔却不准备收敛,对裴谦道,“太子哥哥,我也是关心嬷嬷的身体呀。”

“你没看见吗?她一直不敢把给嬷嬷开的方子拿出来,一定是心怀不轨,害怕了!”

“太子哥哥还是赶紧找人验一下嬷嬷的药吧,万一姜云锦给嬷嬷开的药有问题呢?”

魏芷柔挑衅地看着姜云锦。

姜云锦沉默不语,魏芷柔断定她一定是心虚了。

连名医都治不好的病,姜云锦一出手下去就药到病除了?

怎么可能?

其中肯定有鬼。

魏芷柔这番话让裴谦动摇了。

虽然他知道姜父医术了得,姜云锦上次也用医术救下了裴茵,但次事关赵嬷嬷,他不得不多心。

赵嬷嬷则完全相信姜云锦,她是病人,这药有没有问题她最清楚。

“云锦开给我的药没问题,魏小姐多心了。”

魏芷柔听罢心头一梗,这个老婆子,怎么如此护着姜云锦?

这时,姜云锦发话了。

“表妹执意要我把方子拿出来验一验,我也没异议。”

“只不过……”姜云锦冷冷看着魏芷柔。

魏芷柔被姜云锦看得心头一虚,她强硬地挺直背,撑足了气势,“只不过什么?”

姜云锦笑了笑,“如果这药方子没问题,表妹要向我斟茶认错,如何?”

魏芷柔轻蔑一笑,“这有何不可?我答应你。”

她就不信姜云锦的药方没问题。

如果真没问题,让她喊姜云锦一句“神医”她都愿意!

魏芷柔反问姜云锦,“若这药方有问题呢?”

姜云锦笑了,“那我就给表妹斟茶认错。”

“好,你可要记得方才的话。”魏芷柔双手抱胸,姜云锦就等着给她斟茶认错吧。

姜云锦吩咐玉竹把药方子拿来。

魏芷柔则让林妈妈赶快去把府上的郎中叫过来。

裴谦看魏芷柔闹了这么大阵仗,后悔自己方才犹豫了。

他想,姜云锦本就不是专门的郎中,给赵嬷嬷开药方也是好心,不小心开错了一味药也是难以避免。

至于魏芷柔说的姜云锦心怀不轨,裴谦是不信的。

一会儿当着众人的面被指出错儿,岂不让她难堪。

裴谦叫住林妈妈,“不用请郎中了,药方有没有问题我私下请人一看便知,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裴谦这话是摆明了要护着姜云锦!

魏芷柔嫉妒得差点顺不过来气。

裴谦不近女色,从未像现在这样袒护过任何女子。

姜云锦这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招数把裴谦迷成这样的!

裴谦越是护着姜云锦,魏芷柔越是不罢休。

“林妈妈,你还站着干什么,没听见我要你去请郎中吗?”

局面一时僵持住,林妈妈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此时,姜云锦发话了,“去把郎中请过来吧。”

“唉。”林妈妈快步去了。

裴谦惊讶地看着姜云锦。

只见姜云锦面不改色,淡定从容。

魏芷柔则得意地笑了。

玉竹取来了药方,郎中也请来了。

魏芷柔劈手从玉竹收里夺过药方,递给郎中。

“请郎中帮忙看一看,这方子可有什么不妥?”

请来的郎中是在太子府里呆了多年的李老先生,深得赵嬷嬷和太子信任。

老先生拿着药方子看了半天,才抬起头来,一脸严肃道,“敢问太子,这药方子是谁开的?”

魏芷柔心中一喜,抢先道,“怎么样啊郎中,这方子是不是有问题?”

李郎中摇了摇头,“这方子没问题,而且其用药精准,一看就是出自名手,太子殿下,可否告诉这药方到底出自哪位名医?”

方子没问题?

魏芷柔眉头一皱,瞬间急了,“请郎中再仔细看看,这方子一定有问题,您是不是看错了?”

李郎中闻言瞬间不悦,“魏小姐可是在质疑在下的医术?在下虽比不上太医院的名医,但检验药方这种事还是没问题的。”

这……这怎么可能!

魏芷柔不可置信地看向姜云锦。

第11章 裴谦把烛灯吹灭了

不可能!

魏芷柔死活都不相信姜云锦居然这么厉害。

她还想让李郎中再仔细挑挑这方子的毛病。

但李郎中已经懒得搭理她了。

李郎中性格古怪,平日最爱钻研医术,一碰到写得极妙的药方,定要跟开这方子的人磋谈一番。

“太子殿下,您就告诉我吧,这方子到底出自谁手?”

裴谦面色一顿,朝身后望去。

“这药方是我开的。”姜云锦缓缓道。

李郎中一顿,听声音居然是个年轻姑娘!l̶l̶l̶

他顺着声音望去。

“太子妃!”

李郎中知道这位太子妃的父亲可是出名的神医,太子妃是他女儿,女承父业,年纪轻轻便如此厉害也不奇怪了。

一旁的魏芷柔看着李郎中对姜云锦极尽溢美之词,快要气疯了。

“姜云锦,这方子不是你开的吧!说,你是从哪个名医手里花钱买来的!”

不明所以的李郎中一愣。

裴谦冷冷看着无理取闹的魏芷柔,“住口!”

“今日麻烦李郎中了,韦安,拿赏钱。”裴谦急忙送走了李郎中。

人一走,裴谦便怒斥道,“你还没有闹够吗?”

裴谦对魏芷柔已经忍无可忍了。

魏芷柔吓了一大跳,委屈道,“表哥……我也是为了嬷嬷考虑啊。”

“谁知道这方子是不是她为了讨好你,从别处买的。”

姜云锦冷冷一笑。

林妈妈这时赶紧拉住魏芷柔,示意她别再说了。

林妈妈转头对众人道,“太子,太子妃,赵嬷嬷,我先带小姐回房了。”

她可不能再放任魏芷柔胡闹了,万一惹怒了太子被赶出去,她也不好向魏国夫人交代。

林妈妈拉着魏芷柔没走两步,被姜云锦叫住。

“慢着。”

魏芷柔仍然一脸不服地看着姜云锦,“干什么?”

姜云锦笑吟吟道,“表妹莫不是忘了方才答应过我什么。”

输的人,要给对方斟茶认错。

魏芷柔的脸顿时铁青。

给姜云锦斟茶认错?传出去她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不!她才不要!

但她刚才亲口答应了,姜云锦肯定不会轻易饶她。

“表哥!”

魏芷柔开始向裴谦求救。

经过她方才一番无理取闹,裴谦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她。

姜云锦轻轻勾起唇角,“表妹不会是输不起吧?”

魏芷柔一听就炸了,“谁输不起了?我魏芷柔敢作敢当,不就是斟茶认错么?”

只见她倒了一杯茶,赌气般地举到姜云锦跟前。

但那句认错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姜云锦笑了,“表妹若不想认错便算了。”

她茶都举起来了,再当着众人收回,岂不更尴尬?

“我错了。”魏芷柔脸憋得通红,恨恨道。

“表妹知错便好,以后可别再这般随意冤枉好人了。”姜云锦接过她的认错茶,轻飘飘道。

“是。”魏芷柔咬牙切齿道。

她心中暗道,姜云锦,这次算你厉害,等我寻着机会一定报复回来!

晚上,沐浴更衣完毕。

姜云锦靠在榻上翻看府中的账册。

“太子殿下来了。”

玉竹进来通报一声。

姜云锦吓了一跳。

裴谦这个时候来干嘛?他今晚要睡这儿?

片刻,裴谦已经进来了。

此时姜云锦刚沐浴完毕,将要睡下。

所以平日梳得一丝不乱的青丝,此时松松地散在腰际,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薄衫。

少了几分白日的端庄冷艳,多了几分散漫温柔。

裴谦不自觉地看了好几眼。

“你来了。”姜云锦放下账册。

“嗯。”裴谦反应过来,移开了目光。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姜云锦问。

裴谦道,“我听嬷嬷说,你要把裴茵接到府上?”

“嗯。”

裴谦眼神中闪过惊讶,“为什么?”

裴茵是皇帝最厌弃的公主,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好处。

若换了旁人,恐怕对裴茵避之不及,姜云锦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姜云锦没解释,反问他,“你不想把她接到身边?”

裴谦一愣,他当然想,那可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血脉。

母亲刚死,皇上便让他搬到这太子府,那时他还不满十四岁,那时裴茵也不过一岁左右。

那时他便想带妹妹离开,但赵嬷嬷年纪大了,他自己也不会照顾小孩子。

渐渐地,裴茵长大了,自己再提出接她过来,她倒不肯了。

“你知道她的身世吗?”裴谦直接道。

“知道。”

“你不介意吗?”裴谦看着她的眼睛。

“介意什么?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其他的,我并不关心。”

裴谦愣住了。

她竟是如此直率而善良。

可这事光他们同意是不行的,裴谦叹了口气,“只怕她不肯来。”

“放心,我有法子说服她。”

裴谦好奇,“什么法子?”

姜云锦哼笑一声,拿起手边的账册继续看起来,“不告诉你。”

裴谦,“……”

姜云锦拿着账册看得认真,裴谦安静地坐在一旁。

他朝这个自居曾经的卧房看了一圈,发现自从姜云锦住进来,在这房里添了好多物件。

以前他一个人住在这儿时,这房间空荡荡的。

裴谦这几日忙于公务实在疲惫,姜云锦这屋子又格外安静温馨,裴谦在这儿待了好一会儿,竟有些不舍得离去。

知道看见姜云锦哈欠连连,他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我走了,你早些睡吧。”

裴谦快要走到门口,发现姜云锦依然拿着手中的账本在看。

他忍不住道,“账本什么时候看都行,不要熬坏身子。”

“嗯。”姜云锦淡淡应了一声。

上一世在陆府,她每日要处理的事务比这多得多。

每天都要熬到很晚,这个点对她来说还早着呢。

裴谦见状,后退两步回到姜云锦榻旁。

姜云锦疑惑地从账本里抬起头,正要问他还有什么事。

突然,伴随着“呼”的一声,屋里突然一黑。

裴谦把烛灯给她吹灭了。

“裴谦!你……”

回答她的是轻微的关门声。

黑灯瞎火中,姜云锦不得不将账本放下,盖上被子入睡。

第12章 熙合院是留给公主的

既然要把裴茵接入府,就得提前安排一处院子。

姜云锦叫来赵嬷嬷商量一番。

赵嬷嬷道,“话说前些日子表小姐入府时,总共腾出了两处院子。”

姜云锦回道,“不错,如今这两处院子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一间给表小姐,剩下的给六公主。”

赵嬷嬷点点头,“院子收拾好了就赶紧让表小姐搬进去住吧。”

“她在我那厢房住着,总吵得我耳朵疼。”

姜云锦,“……”

赵嬷嬷继续道,“六公主身子弱,怕冷,你给她挑个略向阳的院子住。”

姜云锦想了想,收拾出来的两处房子,熙合院和寒香院。

熙合院地方略小,但正好向阳。

寒香院宽阔,略背阴。

魏芷柔是长成人的姑娘家了,住大一点的寒香院比较合适。

小一点的给六公主住,正好朝阳。

当天下午,姜云锦便让玉竹给林妈妈传个话,问问魏芷柔住寒香院可好。

魏芷柔早去两个院子里逛过,看中寒香院宽敞。

所以姜云锦派人问话时当即答应了。

接着姜云锦便拍丫头往两个院子里添摆件。

魏芷柔在府里闲逛时,发现她不要的熙合院居然也有人在布置。

“我又不住那儿,布置它干嘛?”

小丫头回她,“听说太子妃要安排别人来住。”

什么?

姜云锦要安排给谁住?

魏芷柔闻言冷哼一声,心中顿时冒出一个念头。

晚上吃饭时,魏芷柔突然对姜云锦道,“我改主意了。”

“我要把我的东西从寒香院里搬出来,住进熙合院。”

姜云锦一顿。

林妈妈嘴角直抽,这大小姐又在闹腾什么?

她赶紧打圆场,“小姐,之前太子妃派人来问时,咱们明明已经答应了住寒香院的。”

“是啊表妹,你之前明明答应过要住寒香院的。”姜云锦放下了筷子。

“对,我是答应过。”魏芷柔心不在焉地戳着面前的米饭。

“可是我现在又反悔了。”

“熙合院朝阳,小是小了点,但我喜欢。”

姜云锦皱了皱眉,“可是……”

魏芷柔见姜云锦不肯答应,柳眉一竖,“怎么,那院子我不得?”

“那院子到底是有多金贵,我这个未来的翊王妃都住不得?”魏芷柔冷笑道。

姜云锦越是不让她住,她就越不松手。

谁让姜云锦上次让她当着众人色面斟茶认错,让她丢死人了!

这回终于逮着机会,她可要出口气。

“并不是,这院子另有用处。”姜云锦好心道。

“若你不喜欢寒香院,我再安排人给你另安排院子。”

魏芷柔没好气道,“这府里剩下的院子我都瞧不上,我就要住这间。”

“不行。”裴茵的用住摆设都安排好了。

魏芷柔见状怒了,“姜云锦,你就是成心不想让我住是吧是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会在太子哥哥面前装贤惠,背地里想法子虐待我!”

“你等着吧,等太子哥哥回来……”

院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等我回来怎么?”

裴谦回来了。

“太子殿下。”姜云锦起身让玉竹添一双碗筷。

“表哥!”魏芷柔抢先告状,“我想住熙合院,可姜云锦死活不肯给我!她宁愿让别人住都不给我这个妹妹!”

姜云锦还没有将熙合院留给裴茵一事告诉裴谦。

裴谦并不了解其中缘由,但他相信姜云锦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他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姜云锦道,“六公主将要回来了,我准备把熙合院留给她。”

魏芷柔瞬间一愣,“六公主?”

“姜云锦,你为了不让我住,连这种借口都能编出来!”

“六公主什么时候要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可她话音刚落,裴谦就对她道,“裴茵确实马上就要回来了。”

什么!

裴谦居然真的要把六公主接回府?

“可是,寒香院也能住啊,让六公主住寒香院不就行了?”魏芷柔道。

姜云锦道,“六公主身子骨弱,怕冷,所以才让她住熙合院。”

裴谦闻言心头一震。

姜云锦居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她对裴茵真是细心。

甚至远胜他这个哥哥。

“表妹,寒香的比熙合院要大得多,你住那儿更适合。”姜云锦道。

裴谦也开口了,“是啊,裴茵身体不好,表妹多体谅。”

魏芷柔闻言也不好继续争下去,毕竟裴茵是正儿八经的公主,裴谦的亲妹妹。

她怎么能跟裴茵争?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早答应住寒香院了。

这个姜云锦,就会在太子哥哥面前装贤惠,真讨厌!

魏芷柔带着一肚子火气离开了。

饭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明日赵嬷嬷要与我一同进宫,你去吗?”

裴谦顿了顿,摇头道,“我明日还有事,就不去了。”

他怕裴茵见了他,就不肯来了。

姜云锦笑了笑。

次日一早,姜云锦和赵嬷嬷一同入宫。

偏殿里。

裴茵这几日已经痊愈了。

此刻坐在书案旁认真写字。

七八岁的小姑娘,完全没有同龄人的贪玩,像个小大人似的。

姜云锦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六公主,你看谁来了?”赵嬷嬷喊她。

裴茵这才抬起头来朝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是她!

裴茵那双纯真而冷静的眼里产生一丝波动。

她记得自己生病那晚,给她喂药的人。

她应该称她一声“嫂嫂”。

“见过太子妃。”裴茵站起身来乖乖行礼。

姜云锦连忙将她扶起来。

姜云锦拉着裴茵的手,不由得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她根本没有见过裴茵,甚至不知道裴茵是裴谦的妹妹。

姜云锦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个不受宠的六公主,还是在宫里传来裴茵暴毙的消息的时候。

当时对这个六公主的死因,外面的说法是突发疾病。

但姜云锦从陆远泽偶然间说漏嘴的言语间得知,裴茵的死和翊王有关。

赵嬷嬷告诉她,裴茵的身世没几个人知道。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裴茵的身世只要被外人知道了,就可能成为有心之人对付裴谦的把柄,裴茵也就危险了。

她决定把裴茵接到身边,也是想帮她避开上辈子的劫数。

赵嬷嬷看着裴茵任由姜云锦乖乖牵着,却丝毫不反抗,心里很是疑惑。

六公主的性子有些古怪,除了她和太子,十分排斥生人。

可她却不排斥姜云锦。

“六公主,跟嬷嬷一起回太子府好不好?”赵嬷嬷温声道。

“不!”裴茵听罢,突然松开了姜云锦的手。

第13章 赌钱

姜云锦一愣。

赵嬷嬷走上跟前道,“回到太子府,公主就能每天见到太子殿下了”

裴茵还是摇头。

她知道自己不是父皇亲生的,父皇总是罚裴谦也是因为她。

她不想再给裴谦添麻烦。

姜云锦见状走上前去,“公主,你一个人在这儿,你哥哥的很担心你。”

“他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觉。”

闻言,裴茵抬起小脸若有所思。

哥哥每天都睡不着觉吗?会不会生病?

姜云锦又道,“你若回去住,他就放心了。”

“可是……”裴茵想说什么。

姜云锦明白,“放心,你父皇不会因此生他的气,更不会罚他。”

“真的吗?父皇真的不会生气?”裴茵看着姜云锦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道。

“真的,相信我。”

裴茵犹豫了一小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她对眼前这个太子妃有种莫名的信任。

当晚裴谦回到家,看到姜云锦身边的裴茵时,大吃了一惊。

“太子哥哥。”裴茵中规中矩地喊了一声。

因为从小分开,她虽然心中挂念裴谦,但并不亲近。

裴谦知道妹妹的性子,所以并未多想。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裴谦看着一向不亲人的裴茵挨着姜云锦坐下,还与姜云锦说个不停时,忍不住感到震惊。

魏芷柔吃饭时也忍不住偷偷打量裴茵。

这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六公主?

这小孩儿从她进门起一句也没跟她说过,怪不得不受皇上喜爱呢!连人都不会叫。

魏芷柔默默鄙夷道。

吃完饭,赵嬷嬷便把裴茵带着裴茵去了熙合院。

裴谦照例去书房处理公务。

姜云锦回了幽兰院。

她进院门,发现院里站着一个眼熟的丫头。

玉竹朝她道,“太子妃,你瞧这是谁?”

“素兰?”姜云锦一愣。

被叫素兰的小丫头俏生生地笑了,“奴婢见过太子妃。”

和玉竹一样,素兰是医馆里的小丫头,以前姜云锦在姑母家里住着时,她们仨形影不离的。

姜云锦嫁过来后,姑母姜氏为了能多一个干活的,只让玉竹跟了她来。

素兰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姜云锦问她,“你是怎么找来的?”

姑母姜氏平日里盯得紧,根本不许丫头们乱跑。”

素兰低着头道,“我趁夫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

“太子妃,我找您是有重要的事。”

“咱家的医馆要被卖了。”

姜云锦和玉竹俱是一愣。

“什么?姑母为什么要把医馆给卖了,她卖给谁了?”

姜云锦慌了,这医馆可是父亲毕生的心血,她还没来得及从姑母手里要回来,怎么就要转入他手了?

素兰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卖出去。”

“而且,这不是夫人的主意,是远少爷做主要卖的。”

“远少爷在外面欠了赌债,他要拿医馆抵债。”

姜云锦一顿。

林世远,姑母姜氏和姑父的儿子,也是林雪儿的哥哥。

姑母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宠得无法无天。

这小少爷自小便喜欢往赌场和妓院跑。

她还在姑母家里住时,姜氏便时常变卖首饰给这个儿子还债。

医馆是这个家唯一的收入来源,姜氏从没想要变卖。

这次林世远居然要拿它抵债,看来林家的家产是真的被他败光了。

姜云锦问素兰,“姑母怎么说?”

素兰道,“夫人……跟远少爷起了争执,暂时还没同意。”

姜云锦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医馆的房契在姑母手里,只要姑母没松口,林世远就卖不了。

“你可知,林世远要把医馆抵给谁?”姜云锦问。

“宁德侯府,陆公子。”素兰道,“陆公子借了远少爷一万两银子拿去赌钱,少爷全输光了。”

陆远泽?姜云锦心口一跳。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时候的事儿?”

素兰想了想,“就五日前。”

姜云锦这些确定了,陆远泽是故意的。

她得赶紧想办法。

姜云锦看着天色已晚,要素兰在这儿宿一夜。

素兰坚持要走,“我偷偷跑出来的,今晚不回去夫人要发现了。”

姜云锦命玉竹送送她。

两人走后,姜云锦坐在书案旁眉心紧皱。

看来,明日正好回门,她要把这件事问个清楚。

次日一早。

姜云锦还在梳妆时,裴茵便过来给她请安了。

“请太子妃娘娘安。”

裴茵头上梳着两个圆髻,很是可爱。

姜云锦把她牵到身边。

“以后不用起这么早,多睡会儿。”

裴茵乖乖地点点头。

“嫂嫂今天要出门?”

“嗯,”姜云锦捏了捏她的小脸,“上午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让赵嬷嬷陪你玩儿好不好?”

姜云锦带着玉竹走了,裴茵便从幽兰院里出来朝寿春堂去。

路上碰到了裴谦。

“裴茵,你嫂嫂呢?”

裴谦看她从姜云锦院里出来,随口问道。

“嫂嫂出门了。”

裴谦一愣,喃喃道,“怎么没告诉我?”

姜云锦出门前一般都会跟他说一声。

裴茵扬起脑袋想了想,一脸严肃道,“可能是嫂嫂不想带你一起去。“

裴谦“……”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裴茵摇摇头。

赵嬷嬷正好过来,“还能去哪儿?今儿可是回门的日子,太子殿下也太不上心了。”

说完,赵嬷嬷抱着裴茵走了。

裴茵临走前,学着赵嬷嬷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太不上心了。”

裴谦“……”

“韦安,备马!”他赶紧吩咐道。

太子府离姜氏医馆并不近。

马车要走两三个时辰。

马车上。

玉竹忍不住皱眉道,“太子妃,咱真要这样一声不吭地回门么?”

“不给太子殿下说一声,不太好吧。”

姜云锦却觉得这没什么。

“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未必能抽出时间陪我回门。”

玉竹担心道,“可是……”

夫人一家就瞧不起太子妃,这次一个人回门,恐怕又要被他们指指点点。

姜云锦明白玉竹的意思。

这世上哪儿有女子一个人回门的?岂不要被娘家人笑死?

她前世也这般想。

但上一世种种经历让她明白,有夫君陪着回门就说明过得好吗?

这都是给别人看的。

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才知道。

这般想着,马车不知不觉已到了。

第14章 回门

马车路过正门时,姜云锦一下就注意到医馆门前悬着的“姜氏医馆”四字金匾。

这匾是父亲在世时亲手题的。

她已经多久没见过它了?

上一世嫁入陆府,陆远泽看她看得紧,一次也不许她回来。

所以,上一世这医馆究竟怎样,是否被卖,卖给了谁,她一概不知。

玉竹指示车夫把车停在了医馆后院门前。

医馆和姑母家的后院相通。

医馆临街,郎中在这儿给病人诊治。

后院既是晒药草的,又是姑母姜氏一家四口吃住的地方。

玉竹扶着姜云锦下了马车。

按理说姑娘出嫁,回门那天娘家人要出门迎接。

可这不仅没人出来迎接,院门还关着。

玉竹忍着气上前敲了好久,一个婆子才慢吞吞地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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