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年，统战部部长夏良柏，因工作来到了山东日照孙家村。

期间，有位老汉来倒茶时，对方的裤子引起了他的好奇，因为这条裤子只有当过兵的才有。

简单聊了几句后，夏良柏激动不已，还问出了一个让大家震惊的问题：您是开国大典飞行员？

那么，这位老汉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他又是谁？

少年志气

1920 年，王延周出生在山东日照孙家村。

王延周的祖父曾是当地有名的秀才，家里的旧书籍很多，得益于此，王延周自小便学习了很多知识。

后来，家境没落，他便辍学去了青岛一家杂货铺里当学徒。

彼时的青岛早已被日军觊觎，街头时常能看到日本兵晃荡，他们随意踹开商铺的门，抢走百姓的东西，甚至对着路过的中国百姓推搡打骂。

有一次，王延周亲眼看见邻居家的大叔因为没给日本兵鞠躬，被硬生生扇了十几个耳光。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1935 年，王延周回乡过年时，碰到了堂哥王延德。

彼时的王延德在冯玉祥的西北军里已是军官，王延周缠着他讲军营的故事，还受他影响，次年成了国民革命军 29 军军事训练团的一名学员。

刚入营时，王延周还带着几分青涩，可训练场上的严苛很快磨掉了他的稚气。

1937 年 7 月 7 日，卢沟桥的枪声响起，日本侵略者撕开了全面侵华的口子。

同年7 月 28 日，日军调集几十架飞机，朝着北平南苑的 29 军阵地狂轰滥炸，南苑阻击战打响了。

彼时的王延周刚满十七岁，他所在的训练团学员大多没经历过实战，却还是拿起武器，跟着老兵们冲上了阵地。

阵地上的景象，是王延周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敌机在头顶盘旋，身边的战友前一秒还在递给他弹药，下一秒就被弹片击中。

日军的战机更是格外嚣张，有时甚至低飞掠过战壕，像是在故意挑衅。

王延周握着步枪，攥紧拳头，心里立下一个誓言：只要活着，就一定要学会开飞机，把这些侵略者从中国的天上打下来！

加入空军

从南苑战场死里逃生后，王延周拖着伤腿辗转到西安。

彼时黄埔军校第七分校正在招生，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考场上，他对军事理论的熟稔、对战术地图的敏锐，让考官频频点头；训练场里，别人打靶十枪，他非要练到百发百中才肯停。

两年后毕业，他被授予陆军少尉军衔。

值得一提的是，1940年，毕业前三天，西安城墙上一张招贴让他停下脚步：笕桥中央航空学校招生。

“航空” 两个字，让他想起战友倒在炸弹下的模样，想起自己举着步枪却无能为力的憋屈，于是，王延周报了名。

在昆明航校学习时，条件比想象中更艰苦。

日军轰炸机天天来骚扰，飞行训练只能躲在清晨或傍晚，燃油不够就地面模拟操作，机舱仪表盘的每一个按钮，他都闭着眼能摸到位置。

没过多久，中美合作选拔学员赴美深造，王延周凭着拔尖的成绩入选。

远渡重洋到美国后，他白天跟着教官练特技飞行，晚上抱着英语词典啃专业术语，连做梦都在念叨 “发动机故障排除步骤”。

教官看中他的天赋，毕业时递来留任邀请，承诺高薪和安全的生活，他却拒绝了。

1943 年，王延周回到国内，被编入中美空军混合团。

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是轰炸郑州火车站的日军据点。

18 架战机编队起飞，他驾驶着 P-40N 战斗机护在轰炸机旁，看着炸弹精准落在日军阵地，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可返航时，战机突然熄火，仪表盘红灯乱闪，他赶紧检查，才发现左油箱没油了。

切换到右油箱后刚稳住机身，左前方突然飘来个黑点，是日军的 “九九” 式大型运输机。

他没慌，反而攥紧操纵杆，绕到敌机后上方。

敌机似乎没察觉，依旧慢悠悠飞行，王延周打开六挺机枪的保险，瞄准敌机油箱按下扳机。

只听 “轰” 的一声，敌机机翼冒起黑烟，摇摇晃晃往下坠，最后砸在地面爆成火球。

落地后，战友们围着他欢呼，隔天，美国分队长拍着他的肩笑：

“小子，你立大功了！日军广播说，一架载着 7 名军官的运输机在徐州上空失踪，时间地点全对得上！”

军械员检查时更惊讶，击落这架敌机，他只用了 18 发子弹。

王延周

整个抗战期间，王延周驾机在天上与日军周旋，又陆续击落 3 架零式战机和 1 架最先进的东条战机，成了战友口中的 “空中猎手”。

除了空战，他还接过更凶险的任务，飞越驼峰航线。

有一次，他遇上暴风雪，能见度不足十米，只能凭着记忆里的航线图硬闯，机翼结了冰就反复调整高度融冰，最终平安落地时，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即便如此，他还是前后飞了 8 次，把急需的弹药、药品送到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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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的抉择

1945 年 8 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可这份喜悦没持续多久，内战就来了，上级开始频繁下达备战命令，要求飞行员随时准备投入内战。

王延周是不愿的，把枪口对准曾经并肩抗日的同胞，他实在做不到。

思来想去，他找到上司，递上申请，希望能调去杭州笕桥航校当教员，远离战场。

可彼时国民党正急需有经验的飞行员，他的申请被当场驳回，还被命令即刻前往济南空军部队，负责空中侦查任务。

1946 年 4 月 20 日，王延周驾驶战机执行完侦查任务，从四川飞往济南返航。

途经华北平原时，天空变了脸，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十米，战机的仪表盘开始失灵，油箱也因颠簸出现渗漏。

他拼命稳住操纵杆，凭着多年的飞行经验，将战机迫降在一片麦田里。

当他从机舱里爬出来时，几个穿着粗布衣裳、扛着锄头的民兵很快围了上来。

王延周心里一紧，可没想到，民兵们非但没有敌意，反而递来水壶，还关心地问他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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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被送往邯郸的晋冀鲁豫军区，一路上，他看到的景象彻底打破了之前的认知。

田埂上，农民们忙着耕种，孩子们在田边嬉笑，村干部和百姓一起扛着锄头干活，没有一点架子。

工厂里，工人们埋头生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干劲。

而在军区，领导也没有把他当 “俘虏”，反而递给他毛主席的著作，跟他聊解放区的政策，聊未来的新中国。

这种种和国民党里的尔虞我诈都完全不一样，因此，看着眼前解放区的生机盎然，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愈发坚定，他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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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王延周便投身到人民空军的建设中。

当时东北老航校刚成立，极度缺乏飞行教员，他便把自己在美国学到的飞行技术、在飞虎队积累的实战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学员们。

从仪表盘的使用到空中战术的配合，他手把手地带，常常陪着学员在机场练到天黑，只为让他们早日掌握驾机作战的本领。

1949 年 9 月，一个消息让王延周激动得彻夜难眠，他被选中，代表新中国空军参加开国大典的受阅飞行。

10 月 1 日那天，南苑机场的停机坪上，17 架战机整齐排列。

下午 4 时 35 分，随着指令下达，王延周驾驶着 P-51 战机，跟着编队缓缓升空。

当战机飞抵天安门上空时，他低头往下看，只见广场上红旗如海，人群如潮，毛主席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向空中挥手致意。

按照预定计划，他们编队飞过天安门后，又在复兴门上空转弯，再次飞越广场。

地面上的百姓们以为是更多战机，欢呼声愈发响亮。

那一刻，王延周觉得，能驾机守护新中国的天空，接受人民的检阅，是他一生中最光荣的时刻，也是他命运里最正确的抉择。

初心依旧

1951 年，抗美援朝战争打响，王延周随空二师奔赴朝鲜。

那天雪下得很大，他驾驶战机掩护轰炸机群去轰炸大小和岛。

刚过安东上空，后方就出现一群黑点，是美军的 F-86 战机，当时最先进的喷气式战斗机。

敌机扑过来，3 号僚机瞬间被击中，飞行员没来得及跳伞。

王延周红了眼，看到一架 F-86 紧咬着我方轰炸机，立刻猛拉操纵杆，从侧后方切入，机枪子弹精准命中敌机机翼，敌机拖着黑烟扎进大海。

又一架敌机想从侧面偷袭，他一个急转弯绕到其身后，几发子弹过去，敌机冒起白烟，狼狈逃窜。

这场仗打下来，他击落、击伤美军 F-86 各一架，战后，部队给他记了二等功。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王延周卸下戎装，转业到国家体委航空部工作。

他以为，余生会在这样平静的工作中度过，却没料到后来的他经历了牢狱之灾，直到1961 年被释放，彼时，他已41 岁。

出狱后，他回到了山东日照孙家村，开始学着种地。

春种秋收，寒来暑往，22 年的时光在田埂间悄悄溜走，王延周的腰杆渐渐弯了，手上的老茧也厚得能磨破纸张。

王延周

直到1983 年的一天，村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日照县统战部部长夏良柏。

生产队安排王延周去给领导倒茶，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一条旧空军拉链裤藏在里面，却还是被夏良柏注意到了。

“老同志，您这条裤子…… 以前当过兵吧？”

王延周笑着点头：“年轻时当过几年兵。”

王延周

夏良柏追问起他当兵的经历，当王延周轻描淡写地说起他曾经的经历时，夏良柏猛地站了起来：

“您还参加过开国大典？您是大英雄啊！”

夏良柏回去后立刻着手为他整理材料，一次次往上级部门跑，反复说明王延周的功绩与遭遇。

1984 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终于传来消息：恢复王延周驾机起义人员的待遇，还为他办理了离休手续。

拿到手续那天，王延周眼眶红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 20 多年，可心里最在意的，从来不是荣誉，而是国家终于认可了他的初心。

王延周

离休后的他，依旧住在村里，每天还是会去田埂上转一转，帮邻居看看庄稼。

直到 2004 年，84 岁的他突然找出纸笔，颤抖着写下入党申请书。

2005 年 6 月，党组织批准了他的申请，同年 9 月，他受邀赴北京参加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 60 周年座谈会。

人民大会堂里，他见到了当年的老战友，握着他们的手，话没说几句就红了眼。

后来，常有学校请他去讲过去的故事，他总是穿着整洁的衣服，坐在孩子们中间讲南苑阻击战的惨烈，讲驼峰航线的凶险，讲开国大典上飞越天安门的荣光。

2012 年，92 岁的王延周在北京安然离世。

他的一生，有过荣光，有过沉潜，却始终揣着一颗赤诚的初心。

就像他曾说的，那条空军裤暴露了他的身份，可真正让他被铭记的，是他藏在岁月里的坚守，为国家，为人民，一生不悔。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英雄有很多，是他们的守护和奉献才让我们的国家更美好，后人更幸福，而历史也从不会忘记这样的脊梁。

今日的和平来之不易，让我们向革命前辈致敬，让英雄的精神，永远在这片土地上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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