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成都,外地朋友脑子里蹦出来的词儿,不是火锅就是熊猫,再时髦点的,太古里、玉林路。可你要是跟老成都提一嘴“北门”,那气氛就有点微妙了。
大部分人的表情,会像喝了一口隔夜的茶,皱着眉,咂咂嘴,半天憋出一句:“哦,火车北站那块儿嘛。”
话里话外的意思,你懂的。
而最近,北门这口隔夜茶里,又被扔进了一颗酸掉牙的话梅——那个号称要戳破城北天际线的“第一高楼”,那个扬言要做“西南最大王府井”的商业巨舰,在烂尾的边缘反复横跳了好几年后,官方给盖了个戳:资金没到位,继续趴窝,归期未定。
嘿,这事儿有意思了。
一座现代化的城市,日新月异,尤其像成都这种打了鸡血一样往前猛冲的网红选手,怎么就能容忍在自己的主城区里,戳着这么一根巨大的、生了锈的钢筋水泥的“盲肠”?
你要说开发商没钱了,这理由搁哪儿都说得通。地产生意嘛,玩的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金融游戏,资金链一断,别说盖楼了,老板自己不跑路都算有良心。
可这事儿的关键在哪儿呢?
关键在于,这不是个案。它像一面哈哈镜,照出了成都这座城市一个拧巴了三十多年的心病——“南帝北丐”。
你站在天府广场,看看那位挥着手的伟人雕像,他老人家指着哪儿?正南。这句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城市风水学”,冥冥之中,好像真就左右了成都三十多年的气运。
资源、政策、热钱,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地就全往南边涌。从最早的桐梓林、紫荆,到后来的金融城、大源,再到现在的天府新区、兴隆湖,南门就像那个被偏爱的孩子,要星星不给月亮。世界五百强排着队来落户,独角兽企业挤破头想拿地,地铁线修得跟蜘蛛网似的,房价呢?更是坐着火箭往上窜,窜得你一辈子都够不着。
南门的故事,是“未来已来”的科幻大片。
那北门呢?
北门的故事,更像一部带着点伤感和自嘲的现实主义文艺片。它的历史比南门辉煌多了,想当年,驷马桥、升仙湖,那是文人骚客留墨宝的地方;五块石、荷花池,那是西南地区最大的商品集散地,养活了多少家庭。北门,曾经是成都的经济命脉,是无数人淘第一桶金的应许之地。
可后来呢?你猜怎么着?
时代一脚油门,就把北门给甩在了后视镜里。当南门在盖超甲级写字楼、搞人工智能产业园的时候,北门还在跟老旧的批发市场、混乱的交通、复杂的人员构成较劲。
这就叫“路径依赖”。说白了,就是走老路走顺腿了,想换条新跑道,难。
所以,你看这个停工的“城北第一高楼”,它尴尬就尴尬在这儿。它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一种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资本这东西,比猴儿都精。它不是慈善家,它是嗅着血腥味的鲨鱼。往南门投钱,闭着眼睛都能赚,那叫投资。往北门砸重金,尤其还是这种回报周期巨长的商业综合体,那叫什么?那叫赌博。
赌什么?赌成都的城市管理者,能下多大的决心,花多大的力气,真正去“北改”,而不是停留在喊口号的层面上。赌那些已经习惯了在南门上班、消费、生活的新成都人,愿意掉转车头,来北门这个他们认知里的“洼地”花钱。
你看看,这赌注有多大。
开发商永立,我估摸着当初也是一腔热血,想在北门这片沉寂的土地上,插上一面逆袭的旗帜。又是“第一高楼”,又是“Z世代潮范生活新阵地”,口号喊得山响。
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以为自己是在盖一座地标,实际上,他是在跟整个城市三十多年的发展惯性掰手腕。这哪是企业能干成的事儿?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买了附属住宅的业主。当初买房的时候,售楼小姐肯定是指着沙盘上那个金光闪闪的模型,唾沫横飞地给他们描绘未来的蓝图:“大哥大姐你们看,下楼就是西南最大的王府井,逛个街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对面就是260米的超甲写字楼,以后全是金领精英当邻居!”
那场面,谁听了不迷糊?一房难求,抢着上车。
结果呢?王府井的坑挖好了,就再也没动静了。写字楼的骨架搭起来了,风在里面呜呜地吹,像在演奏一曲悲歌。业主们等啊等,从满怀希望等到心灰意冷,最后一看,得,不等了,挂牌卖房吧。
这批量上市的二手房,就是一张张投出来的“不信任票”。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业项目失败了。它是一个区域信心的崩塌。就像你追一个姑娘,天天送花说情话,画了一堆大饼,结果人姑娘跟你吃了两次路边摊,就再也约不出来了。为啥?她不信你能给她未来。
现在,成都北门就面临着这种信任危机。
你说官方没努力吗?也努力了。给政策,搞规划,修凤凰山体育公园,通各种高架快速路。但这些操作,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偏心的老父亲,看着那个不受待见的大儿子实在太落魄了,于心不忍,就从牙缝里挤出点零花钱给他,说:“拿着吧,自己捣鼓点小买卖,别饿死就行。”
而对南门那个小儿子呢?那是直接给金卡,说:“随便刷,爹给你兜底!”
这种差别待遇,决定了北门的复兴,注定是一场极其艰难的爬坡战。它缺的不是一栋楼,一个商场,而是能引爆整个区域信心的“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什么?
可能是一个真正有分量的、非来北门不可的产业龙头。可能是一项颠覆性的、让所有人都眼红的城市级政策。也可能,就是需要时间,用一代人的努力,慢慢去填平这条横亘在城市心理上的“南北鸿沟”。
说到底,一座城市的均衡发展,靠的不是钢筋水泥的堆砌,而是信心的传递和共识的凝聚。当所有人都觉得一个地方有希望的时候,希望才会真的降临。
这根杵在北门的“烂尾楼”,就像古代城墙上插着的一支敌军的箭,时刻提醒着人们这里的“败绩”。不把它拔掉,或者用一座更辉煌的胜利去覆盖它,北门的“心病”,就总也去不了根。
至于城北还有没有希望?
要我说,希望肯定有。毕竟这么大一片主城区的地,不可能永远这么沉沦下去。只是这个过程,会很长,很曲折,甚至会牺牲掉好几拨像永立这样的“先烈”。
对那些还守在北门的人来说,这既是宿命,也是一场豪赌。
我就说到这儿,这事儿你怎么看?尤其住在北门的朋友,评论区冒个泡,咱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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