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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风里的28字石碑:宁安老城,藏着大清“咽喉”的褪色密码

点击次数:94 产品展示 发布日期:2025-10-24 07:41:01
国庆那天,风刮得特有北方那股干爽劲儿,我把车停在宁安城里一条看着有点旧的街上,手里捏着张老头发给我的黄纸,上面写着:宁古塔将军衙署遗址,百货大楼后身儿。 推开玻璃门,百货大楼里的灯亮得晃眼,售货员低着头扒拉货架,空气里飘着刚拆包的零食甜味儿

国庆那天,风刮得特有北方那股干爽劲儿,我把车停在宁安城里一条看着有点旧的街上,手里捏着张老头发给我的黄纸,上面写着:宁古塔将军衙署遗址,百货大楼后身儿。

推开玻璃门,百货大楼里的灯亮得晃眼,售货员低着头扒拉货架,空气里飘着刚拆包的零食甜味儿。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墙根那儿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红漆写着宁古塔将军衙署遗址,碑角爬满了青藤,跟道褪了色的疤似的。

这儿当年可是大清东北的咽喉呢。

老辈儿说,宁古塔是满语六的音译,传努尔哈赤的太爷爷福满有六个儿子,兄弟六个在这儿盖城住一块儿,宁古塔就成了这地方的名儿——可我站在百货大楼后巷,脚下是平平整整的柏油路,两边都是新盖的小商铺,哪儿还有半点儿古城墙的影子啊?

老头发话了:当年的衙署是康熙五年在宁安建的城,可到了康熙十五年,将军衙门就搬到吉林乌拉去了,现在就剩这石碑,成了大伙儿凭吊的记号。

想找老城啊,得到海林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沿着牡丹江边上的乡道往海林旧街乡开。

路越来越窄,车轮碾过前几天下雨积的泥坑,溅起的水花扑在车窗上。

开车的师傅是本地人,嘴里叼着烟卷儿,慢悠悠地说:这路啊,还是前几年刚修的,以前啊,连马车都难走。他冲窗外指了指:前面那片地,就是当年宁古塔老城的护城河。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嘿,还真有一弯浅滩,秋庄稼都割了,露出赭黄色的地,跟远处的张广才岭连一块儿了。

旧街乡村口立着块牌子,写着宁古塔旧城遗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进了村,空气里飘着柴火和土的味儿,几个老头老太太坐在墙根晒太阳,看见我举着相机,手里的针线活就停了。

城还在呢,就是没以前大了。穿蓝布衫的大娘说。

跟着她往村东头走,还真看见一段夯土墙,大概三米高吧,是黄土混着碎石夯起来的,墙面上全是碗口大窟窿,那就是当年的枪眼儿。

城墙顶上长满了野草,还有几棵老榆树,树干得两个人才能抱住,枝叶把天遮得严严实实的,倒像是给古城披了件绿衣裳。

老人拿拐杖敲了敲墙根:这城墙啊,三百多年了。

当年沙尔虎达将军就在这儿守城,他的兵丁就住在墙根下的地窨子里。沙尔虎达,康熙初年的宁古塔昂邦章京,书上说他带着清军在黑龙江口把罗刹国的哥萨克打了个大败,保卫了咱们的边疆。

我沿着城墙慢慢走,手摸着夯土的糙劲儿,指尖能摸到岁月留下的坑坑洼洼。

墙拐角那儿,有块断了的青石板,上面刻着模模糊糊的花纹,老人说这是当年城门口的拴马桩。

以前这城有四个门,现在就剩东、北两门的影子了。

从海林回牡丹江的路上,我想起博物馆里老头发的话:宁古塔这地方啊,一半是冰,一半是火。

冰,是它的冷;火,是它的故事。顺治那时候,这儿成了朝廷流放犯人的地方。

书上说,流放的人得从京城出发,一路往北走——过山海关、盛京,最后到宁古塔,走几千里地呢,好多人没走到就死在路上了。

被流放的不光有当官的,还有读书人,就说那个吴兆骞吧,大诗人,因为科场案被流放到宁古塔,待了二十三年。

他在给朋友的信里写:宁古塔,极北之地也。

四时皆冬,夏无暑气……每风至,则飞沙走石,人立不行。可就在这么个地方,他写下《秋笳集》,那些写雪的、写想家的、写在苦日子里那点人性的光……让宁古塔有了温度。

我还看到,流放的人不光带来了苦,也带来了文明。

方拱乾在《宁古塔志》里写:流人至者,多工书算,教旗人以耕织,由是田畴日辟,商贾渐兴。那时候被流放来的汉族读书人,把中原的种地法子、中医、算历法这些都带过来了,还教满族孩子认字。

现在宁安有些老姓,比如宁佳氏,据说祖上就是跟流放的人学了汉话才改的姓。

在雅克萨之战纪念馆,我看到了宁古塔士兵的画像。

萨布素,宁古塔(现在的宁安)人,康熙时候的黑龙江将军。

他指挥清军两次打雅克萨城,最后逼得罗刹国签了《尼布楚条约》。

画像上的他穿着铠甲站在城楼上,眼睛亮得跟火似的,身后是宁古塔的士兵,背着弓箭,腰里别着刀,脚下就是牡丹江的水。

书上说萨布素当年从宁古塔带了三百个精锐兵——这些兵在雅克萨之战里起了大作用,他们熟冷天儿,会在山里打仗,就是靠他们,清军才打下了罗刹国的木城。

从海林旧街乡回来,我又去了宁安博物馆。

馆里的人给我看了些挖到的老物件儿:一门炮,锈得厉害,炮身上刻着康熙二十三年宁古塔造;几片带青花的瓷片,是当年流放的人用的东西;还有本黄澄澄的《秋笳集》刻本,扉页上有吴兆骞的批注。

你看这个批注,馆里人指着一句诗,这是他在宁古塔写的,‘塞北江南虽异土,可能无日不思家’,字里行间都是想家啊。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站在牡丹江边上,看河水慢慢流。

对岸就是宁安城里,百货大楼那个方向,那块石碑在暮色里模模糊糊的。

三百多年前,好多流放的人从这儿上岸,脚印踩在泥里,把诗和血都写进了这片地;也有好多将军从这儿出发,铠甲上的光映着朝阳,把边疆的安宁刻进了历史。

现在的宁古塔啊,早不是当年那个冷得要命的地方了,成了牡丹江边上的一座小城,人们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可那些关于流放的、关于打仗的、关于不同文化融在一起的故事……就藏在城墙的夯土里,藏在博物馆的老物件儿里,藏在牡丹江的浪涛里。

我走的时候回头看,夕阳把旧街乡的城墙染成了金色,像条不说话的龙,守着这片被时光泡透了的土地。